“三反”、“五反”运动中,新乡师范学校会计被抓,“咬”了所有校领导,李霞生也受到牵连,被带回学校审查。后来事情查明,会计承认栽赃,李霞生被押回潞王坟窑场劳改,直到1956年刑满,才被释放回家,但仍被管制,外出需请假。
上世纪八十年代,李霞生得以平反,他找到当年的案卷,发现罪名一栏竟然是空的,无奈得只有苦笑。当时定罪草率,并且一旦定罪,都被视为铁案,最好的朋友也不敢出面鸣冤相救。
艰难岁月幸有画画机会
李霞生劳改期满回村后,不但仍受管制,也常被迫做义务劳动,不给记工分,在靠工分吃饭的时代,生活自然艰难异常。
所幸,在当时的底层,绘画还有生存的空间。1957年,新乡合河镇成立民办中学,学校负责人张新华、朱子儒喜欢书画,想法让公社批准李霞生外出任教。画国画需要宣纸,但这时新乡已无卖宣纸的,张新华就让李霞生到北京购买。
1950年,为购买图书仪器,李霞生曾去过一次北京。他十分想念齐白石等老师,但那时是供给制,没工资只发小米,他个人没有一分钱,空着手无颜去看老师,只好强忍思念,最终只去看了离他住处不远的李苦禅老师。令他伤感的是,他错过了最后一次见齐白石的机会。
这次再来北京,他前往荣宝斋,被告知每人限购五张宣纸,让他十分为难。困难当头,他又想起了李苦禅老师,前去说明来意,李苦禅说:“正好下午去荣宝斋试纸,我和商店说说。”试纸是荣宝斋聚拢书画大家的传统雅事,既做活生意,又收藏珍品。李苦禅带着他去了荣宝斋,介绍道:“这是河南的画家,想买宣纸。”那掌柜马上说:“既是这关系,要多少请讲。”
返回新乡前,李霞生登门道别,李苦禅拿起案上的一张画,写上“霞生学弟存此纪念”一行字,送给了他。那是一幅小品,画的是两只鹌鹑,几笔兰草,极有情趣。鹌鹑谐音“安存”,显然寄托着李苦禅对昔日学生的深厚情谊。
1960年的灾荒中,合河镇民办中学奉命停办,李霞生再次回到村里,从此在家务农20余年,生计无比艰难。所幸民间仍有喜欢画的人,常有人拿着纸上门求画,他也会买些最便宜的纸墨,画上几幅画让儿子们拿到集市上卖了应急。甚至在“文化大革命”时,曾有一个造反派头头找李霞生画画,让画小鸡娃,李霞生点头答应,却画了两只虾。造反派很生气,厉声质问,李霞生也不吭声,把纸反过来又画了鸡娃,那人更生气,李霞生看看他:“你就拿一张纸,我不画背面画哪?画地上你能拿走?”
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李霞生仍保持着自己的本性。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走出“文化大革命”的中国逐渐恢复生机。新乡县文化馆把李霞生请出来教画画,“从他来文化馆,各种培训班开始逐渐多了起来”。□首席记者 姚伟 文图【原标题:乡村画家李霞生为新乡存留国画“老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