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在“箕山”下,长在“颍水”边。浑朴的箕山、灵秀的颍水、神秘的许由、古老的传说……其山其水、其人其事,早在我年少时就有探而究之的想法,只是为生计所累,多年来无暇顾及。近几年,我于公职之外又兼职产业文化研究。在我和县文联主席石超峰、作协主席刘鸣利等同志的大力倡导下,首创成立了“行唐县产业文化协会”,大家推选我为协会主席。为此,我先后策划拍摄了反映特色产业文化的电视专题片《枣乡风情》,出版发行了具有地域特色产业文化的《枣乡漫话》、《将门女》。近期,与王勇同志创作的神话电视剧本《中秋红》,即是打造产业文化、发展特色经济的又一新品之作。
笔者为何要将“箕山颍水”乃至许由话说一番呢?其意是将这一从远古而来的历史文化沉淀进行一次挖掘整理,探其人文价值,使之走近我们的现实生活。
一
“箕山颍水”究竟在哪里?资料表明:全国有多处。一说今河南省登封市东南(东金店乡境内),有山叫鄂岭,又名许由山;“颍水”源出今河南省登封市嵩山西南、东南流经禹州、临颍至周口,流经项城入淮河。二说今河北省行唐县西北(城寨乡境内)有山曰箕山;“颍水”源出杨川岭,流经县城南(现称郜河),东入沙河。其他在山东省的青州、郓城、莒县,山西省的平陆、左权、和顺,都有山曰“箕山”,且与许由隐居传说有关,但“颍水”不曾都有记述。
“箕山颍水”是专属用词,来自于上古传说人物许由。许由逃隐箕山,颍水洗耳的故事,古今流传,才有“箕山颍水”一说。故此,一方一地,只有“箕山”、不存“颍水”,或只存“颍水”、不留“箕山”,不是文中所述内容。
查阅古典史籍,《山海经·海内东经》、《史记》、《方舆纪要》和现代典籍《辞海》《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等,“箕山颍水”并列提及且与许由传说有关的,有两个区域记载明确:即河南登封和河北行唐两地(均见于《中国历史地名大辞典》)。
《史记·伯夷列传》载曰:“尧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耻之,逃逸。……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许由冢云”。“颍水出少室,少室山(嵩山)在雍氏南,入淮河鄢北”(《山海经·海内东经》)。
《方舆纪要·卷十四》载:“行唐……箕山,在县西北五十里,以峰形若箕而名。”“颍水”源出杨川岭,称告河(也写郜河)(清一统志·正定府);
从史料中看,许由隐居“箕山颍水”并无多二说。但是,许由隐居的箕山、颍水究竟是在嵩山,还是在太行山,颇有争议。
如今,人们认为:许由出生、隐居、葬身之地在河南登封的“箕山颍水”,其理由大致有四:
其一,河南历史上确有许由其人,因其不受尧禅位而隐居箕山,可谓是隐居不仕的千古鼻祖。见于古史文字记载有《墨子》、《庄子·逍遥游》、《战国策》、《史记》、《古史考》、《高士传》等二十余种书籍。
其二,阳城槐里(今河南登封市东南)是许由出生地,阳城为夏都之所在,其地北倚中岳嵩山,东西横贯颍水。晋·皇甫谧《高士传·许由》载:“许由,字武仲,阳城槐里人也。……遁耕与中岳,颍水之阳,箕山之下。”其他古籍,如《庄子》、《淮南子》等也有类似记载。
其三,西周初年,“箕山颍水”一带曾为许国疆域,许由和许国有着渊源关系。许由为许姓始祖(在河南省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会会长
其四,登封箕山颍水周边,现存多处与许由有关的遗迹,如:
①许由山:因形似簸箕,故名箕山。又因山顶平坦似枕,又名枕头山(东金店乡境内)。《高士传》云:“许由殁,葬此山,亦名许由山”。
②许由庙:今河南省箕山槐里附近一庙,汝州市城西南一庙,许昌市陈曹乡一庙。
③许由村:鄢陵县城西南陈曹乡许由村。
④许由冢:在箕山上。《史记·伯夷列传》云:“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许由冢云。”《河南通志》云:“箕山在河南府登封县,昔许由隐此,由墓在焉。”除此,许由寨、许由台、洗耳池、弃瓢崖等与许由传说故事有关的古迹依稀可见。
从以上资料来看,由于登封人对史籍记载的这一历史文化蕴涵,注意挖掘整理、发扬光大,而逐渐被后人普遍接受。但我们知道,许由生活的时代,是中国上古史传说时期(约公元前23世纪~公元前22世纪)。那时还没有文字,有关史实是靠耳闻口述流传下来的。即使有大量古籍记述,也多是在战国(公元前475年)后的文献中出现的。在一代代的口传中,难免会加入主观臆造成份,战国后的文字记载就很难说与此两千年前所发生的史实相符。我们探究许由其人其事,也不应该拘泥于两千多年以来的文字记载,毕竟许由传说是在无文字记载那个年代发生的事情(距今约4400年)。
因此,我对登封的“箕山颍水说”,提出异议,对许由的隐居地也提出质疑。2008年春,河南省许由与许氏文化研究会会长
因负产业文化研究之任,公务之余,我多次上箕山、趟颍水,寻唐地(顺平县)、访尧都(山西临汾),搜集民间传说、查勘现存遗迹。现已初步结论,许由有可能生居嵩山箕山,后迁居太行箕山。至于殁后葬于的箕山,众说纷纭、无从考证,无数个许由冢、许由墓,只是后人尊崇其而附会造之罢了。
行唐箕山是许由迁徙隐居、尧欲禅位的发生地。此说由于历史久远,单凭古史中两千多年来的零碎追记和现在几个有关地名的存在,还不能武断结论。它毕竟是传说,但传说又不同于主观臆造。那么,我们只能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去研究分析,尽量不使其虚拟化成为人们理想中的人物。这里告诉大家的许由,就是上古时期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他生活的年代虽然离我们很远很远,研究他就是让他向我们越走越近。
二
坐落于河北省行唐县的箕山,位于太行山东麓与华北平原结合部(今行唐县城寨乡境内),海拔
观此山:七道山梁,四周拔聚成峰,峰突无险,形似八面簸箕。箕面缓至山底,低洼之处,有泉渗出,八股清泉、环山成溪,涓涓细流、汇入颍水。登此山:目极百里,山峦逶迤,北观神仙山(古恒山),西眺五台山,背靠群山、面向平原,箕山又仿佛置于一个更大的簸箕之中,形成“箕中有箕”的壮丽奇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给本来就迷人的箕山又增添了一层更加神秘的色彩。难怪这里的人们,古往今来,代代相传为许由隐居生活的地方,讲述着唐尧访贤的故事。从大量的历史地理资料来看,自古至今这一带非常适宜人群聚居。许由选择这一最具佳境的地方隐居生活,应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史料记述,天下始分九州(《禹贡》中: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豫州、梁州、雍州),此地为冀。值得一提的是,“冀”这个河北省的简称,蕴含和寄托着美好的愿望。东汉时有一部推究事物命名由来的书叫《释名》,它在解释“冀州”这个地名的由来时这样写道:冀州位于北方,这里居住过帝王,这个地方有险有易,纷乱希望得到治理,贫弱希望变得富强,荒歉希望获得丰收。
夏代以前,曾有五帝之说(即黄帝、颛顼、帝喾、帝尧、帝舜),许由生活的时代距今约在4300年左右。据《史记·五帝本纪·夏本纪》载:“汤汤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中国,蛇龙居之,民无定居。”据有关资料载:4000多年来,黄河曾有四次大的改道,在4000年左右,发生的黄河改道致使中原地区(今淮北、许昌一带)河流漫溢、民不能定居,人们重新寻找迁居之地。据分析,许由很可能就是在这一时期北迁来到冀地。有学者认为:许由曾是生活在中原一带很又才能、名声远扬的许氏部落长。他北迁后来到唐地(尧称帝前的封地),于是发生了帝尧禅位、许由不受的故事。
关于帝尧禅位许由的这段千古佳话,无论是在浩瀚的文献中或是民间的传说中,内容基本无二。《高士传》云:“许由,字武仲,尧闻置天下而让焉,乃退而遁于颍水之阳、箕山之下隐,尧又召为九州长,由不欲闻之,洗耳与颍水滨。时有巢父牵犊欲饮之,见由洗耳,问其故。对曰“尧欲召我为九州长,恶闻其声,是故洗耳”。巢父曰:“子若处高崖深谷,人道不通,谁能见子?子故浮游,欲闻求其名誉,污吾犊口。牵牛上流饮之。”
《史记·伯夷列传》记述简练:“尧让天下于许由,由不受,耻而逃隐”。
《庄子·逍遥游》记述了尧与许由的一段对话,对这一事件也做了说明。“尧让天下于许由,曰:“日月出矣,而爝火不息,其于光也,不亦难乎!时雨降矣,而犹浸灌,其于泽也,不亦劳乎!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之,吾自视缺然。请致天下。”许由曰:“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而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之宾也,吾将为宾乎?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在行唐一带流传着的唐尧访贤、许由洗耳、巢父饮牛的故事,可谓妇孺皆知,故事内容与史料记载大致相同。
唐尧欲禅位于许由的故事难道就发生在此地吗?笔者不敢断言,但经过对行唐周边区域自然地理、风土人情、历史遗迹和裨文野史进一步考证,读者自然会得出一个结论。
三
古籍《帝王本纪》云:“帝尧氏始封于唐,今中山唐县是也”。唐,少昊(挚)封于高辛,即定州唐县。《尧典》又云:“尧始封于唐,今中山唐县是也,在今定州,后徙晋阳”(一说平阳,今山西临汾)。
关于尧的出生地,虽然又有多种说法,但普遍认为,尧出生唐而封于此。唐,即现今河北省唐县一带。从唐县明伏、钓鱼台等地出土的石刀、石斧、陶片及文化层分析:早在6000多年前,这里就有人类活动,属仰韶文化。唐地有尧山,又称伊祁山(现属顺平县)。相传尧姓伊祁,诞生于尧山,母亲名庆都,为部落首领帝喾第三妃,陈锋氏女,地氏为名。尧随母姓,名放勋。《汉书·地理志》说“尧山在北,尧母庆都山在南,登尧山见都山,故以山为名。”古时有“站在尧山望都山,站在尧城望都陵”之说,望都县名也因此而来。“尧帝之乡”,“尧母故里”,在望都县留下了灿烂丰厚的文化宝藏。
据《史记·五帝本纪》和其它一些古代典籍记载,尧是黄帝的后代,帝喾的儿子。帝喾去世后,继承父位的少昊帝挚,将其年轻的弟弟放勋封为唐侯。放勋在唐地与百姓同甘共苦,发展农业,妥善处理各类政务,把唐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受到百姓的拥戴,而且得到不少部族首领的赞许。可是帝挚却没什么突出的政绩,各部族首领也就亲放勋而疏远挚。帝挚九年,挚亲率官员到唐,将帝位禅于放勋,放勋即帝位,帝号尧,建都城阳邑(今唐县尧城)。因初封于唐,即以唐为代号,这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朝代号,后人称其为唐尧。唐尧即位后,顺应了人类文明的发展,为政勤慎俭朴,定历法,施德政,抗天灾,建国制,选贤能,政绩卓著,后迁都平阳(今山西临汾)执帝位。如今尧山的尧庙、尧母洞,望都的尧母陵遗址尚存。
许由隐居的箕山(行唐县境内)和尧山(顺平县境内)从相距的地理位置上看,同为冀地,同处太行东麓丘陵山区,西为绵延山脉、东为淤积平原,涝有山地、旱有水田,山林茂密、土地肥沃,极适宜人们群居生活。东北、西南两地相距只有百余里。唐尧欲禅位,广招贤人,名人许由恰在其治所之内。他欲寻能干的人,最早听说或者最早想到的恐怕就是许由。又据《正定府志》、《清·行唐新志》载:“初,帝尧封于唐,后诸侯来归,诣(到)平阳即位,南行历其地,行唐邑名由此始也。”始称“南行唐”,北魏去“南”字为行唐县。从史料记载分析,唐尧、许由当时应同居一区域,按常理推断,唐尧不会舍近求远。所以唐尧寻访许由的故事,发生在他的管辖区域内,也应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行唐县志·地理志》(康熙十九年[1680年])载:“箕山,在治西北五十里,峰形若箕,相传许由隐此山,有冢在其山上。”“颍水,在治西北三十里,即郜水之上游也,自两岭口山谷流出,南行三十里经箕山之东、许由村之南,传云洗耳溪即此也,东流遂名为郜(河)”“许由墓,在箕山之上。太史公曰:余登箕山,其上盖有许由冢云”。
另有许由祠、弃瓢崖、洗耳溪、巢父问答碑、巢父饮牛处俱在箕山(《行唐县新志·侨寓篇·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
至今,箕山之下、颍水之阴的村庄名“颍南”,颍水之阳村庄称“许由”,颍水相隔、两村相望。许由村建有许由观,颍南村建有女英祠(俗称奶奶庙),祠中楹联耐人寻味;
尧天娇女九嶷归兮洞庭泪(上联)
舜日贤英箕山来兮颍水情(下联)
许由观、女英祠为后人纪念许由、女英(唐尧之女)两位先贤所建,遗迹尚存,始建年代已无可考。
四
历代名人墨客、地方官员为赞美箕山颍水、颂扬许由高洁精神,留下了不少诗词歌赋,丰富了行唐一方的历史文化,摘撷阅览:
清·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皇帝乾隆巡幸五台山,驻跸行唐,御揽箕山,作《咏箕山》四首(《清·同治·行唐县志》)。
(一)
兰衢翘首望云端,小隐兴予论古遥。
一任弃瓢还洗耳,巍巍荡荡总归尧。
(二)
苍烟淡蔼古溪头,父老犹然说饮牛。
自是耦耕有沮溺,那无长往让巢由。
(三)
桑田沧海几回更,此地千秋识遯亨。
避世不缘逢叔世,伯夷难擅圣之清。
(四)
行唐迤俪度箕山,问答碑前夕照殷。
巢许有知应抱恨,孤踪何自噪人间。
三国时期,建安文学的杰出代表曹植,曾作《许由巢父樊仲父赞》,诗曰:
尧禅许由,巢父是耻。
秽其溷听,临河洗耳。
池主是让,以水为浊。
嗟此三上,清足厉俗。
西晋“竹林七贤”之一嵇康,工诗文,善鼓瑟,曾作《许由赞》曰:
许由养神,
宅于箕阿。
德贞体全,
择日登遐。
元代诗人董蒙亨作诗《箕山》云:
寂寂箕山春复秋,更无人到此溪头;
弃瓢岩畔中宵月,千古空闻属许由。
宋朝仁宗年间,官至参知政事的文学家欧阳修,文章著名,赋诗《箕山》曰:
朝下黄芦坂,夕望箕山云。
缅怀巢上客,想彼岩中人。
弱岁慕高节,壮年撄世纷。
漱流羡颍水,振衣嗟洛尘。
空祠乱惊鸟,山木含余曛。
聊兹谢芝桂,归月及新春。
清代诗人何琛吟“箕山”云(清·乾隆《行唐新志·艺文志》):
闲陟箕山落木萧,谁当击壤乐逍遥?
百年沧海经近古,千载王侯一木樵。
境绝凡尘犹两耳,淡忘天下尚多瓢。
白云冢上衰秋草,还是风高处处骄。
历代咏“箕山”、吟“颍水”、赞“许由”的诗词歌赋,可谓数不胜数,其中不乏李白、欧阳修等一些文学大家。久而久之,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笔者称之为“箕山文化”。
“箕山文化”的形成,其核心是许由。那么,这一文化现象为何在行唐一带有着如此浓厚的氛围,并得以发扬光大、永世传承呢?这要归功于清代的康熙、乾隆两位皇帝。据地方志载,二位“盛世皇帝”有四次路经行唐县境巡游五台。乾隆二十六年的咏“箕山”诗词,为“箕山文化”的发扬光大、以致于传承后世,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这便是当今行唐人为什么要每每提及箕山颖水,将许由作为一方荣光的重要原因。
“箕山文化”已经成为行唐县一项不可多得的“文化资源”。好在笔者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已挖掘整理出民间故事《唐尧访贤》和《行唐古人古迹歌》(刊载于《行唐民间故事集》),近年出版的《枣乡漫话》中“箕山遗址”、“许由植枣”、“黄花姑”等记述,进一步丰富了这一文化内容。县民协主席封国生同志撰写的《夕照箕山风萧萧》、王勇同志撰写的《箕山枣魂》、以及胡业文同志撰写的《箕山寻隐者记》等作品,均以新的视角进行了探讨,皆是见解独特的好文章。此外,县文化馆长王民义同志三上箕山,创作绘制了具有时代色彩的《箕山颖水图》;颍南村
最近,笔者与王勇同志合作编创的神话电视剧《中秋红》,正是以电视文学剧本的形式,艺术地再现了传说中行唐枣乡许由和女英两位令人敬慕的先贤形象,为“箕山文化”泼抹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许由为什么会隐居在行唐箕山?千百年来,为什么有这么多文人墨客、帝王将相为其歌功颂德,其精神为什么会如同箕山颍水,历经沧桑、千年不息?这也正是笔者文中交代的重要一笔。
五
许由生于何处,是否由南(河南许昌一带)迁北,具体隐居之地在哪里?这些并不重要,其人其事因来自于“传说时代”,无证可考。
但需说明的是,行唐县旧志多处明确把许由列为“侨寓篇”。就此而言,许由应是为躲避黄河溢漫带来的洪荒,千里迢迢带领部落人北上的。他很可能是慕名而来,投奔冀地唐尧的。因为他知道尧治理的唐地,洪水被治、土地肥沃、适宜生存。他为何又选在了行唐西部丘陵地带,因为他看到这里背山面水、缓丘厚土(箕山周围部分地方至今土层逾丈)适宜种植。另其因,这里满山遍岭生长枣树。枣果既能鲜食,又能干食。容易储存,欠年五谷不收,可以枣果充饥。《战国策》中记述:“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由田作,枣栗之食足食于民”。枣果是这一地区固有的天然植物、传统特产,看来许由定居此地也是经过了一番“考察”的,这里毕竟有着生存的基础。
什么是许由精神?他的隐居不仕为什么会与山常在,似水长流,世代相传,光同日月?对此,众说纷纭,不一而足。
王勇同志在《从“许由巢父”故事铜镜谈起》一文中,提到过一些学者对“尧舜禅让”“畏劳”的说法,认为:“尧舜禅让”没有那么严肃和神圣,只不过是本人不想承担这份辛苦的职务罢了。有人据此观点,认为许由是因“害怕吃苦、消极厌世,故退避山林、隐居不出”。先不说这种观点的正确与否。上古尧舜时期,的确吃住都很简陋,生活及其贫困,即使尧舜这些管理层的人也是吃粗粮、咽野菜、住茅屋。不仅如此,他们既要处理事务,还要与民众一起扶耒种地,参加劳动,比常人更加辛苦。没有谁愿意来干这种毫无优越感,且操心费力的事情。因此,才出现了尧的哥哥挚禅位于弟尧,尧欲禅位于许由,许由不受,尧又禅位于舜,舜又禅位于禹。到了禹的儿子启继承王位,建立夏国,贪图起奴隶主生活。至高无上的权利、奢侈豪华的生活,使得以后几千年的中国出现了子承父位的家族式封建王朝,一直到上世纪初才结束这一统治模式。
也有人认为,许由自持清高或自渐形愧而退避。其说法是:许由北迁唐地前,也曾为一地首领受人爱戴,只是洪水作怪,将其毫不情愿地赶到这里安身立足,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寄人篱下,要吃要喝要地种。自渐形愧,无颜面对唐地首领。初来乍到,更不愿意低头哈腰去乞求谋职,只有悄悄隅居一处,屈居下来,落个一身清闲。
除此两种说法,世人普遍认为:许由隐居不仕,虽有自恃清高的一面,但其主要的方面是:自知之明,胸怀宽阔,诚实谦让,不贪官位,惟才是举,不为名利,德行高尚,天下为公。这便是其几千年来始终受到天下人敬仰的原因之所在。
有些学者把尧舜时代称其为“尧天舜日”,喻政治清明,人与人之间只存谦和礼让之心,而无尔虞我诈之意。尧、舜、禹三代帝王皆以许由为师,这在《庄子》、《吕氏春秋》、《帝王世纪》中均有记载。从唐尧拜访许由时的对话中可以看出,尧诚心实意将天下让给许由来治理,他比许由是日月之光和及时雨,而把自己比作微光和泽水。而许由则把自己比作鹪鹩和偃鼠,认为自己不是怕辛劳、图清名,而是深感自己治理天下,确实比不上舜的才干,害怕的是登上了帝位,贻害了天下百姓。于是,推荐了胜过自己才能的舜,坚决拒绝了尧的请求,隐身而去。后“许由殁,葬箕山之巅”尧封其曰“箕山公神”,以配祀五岳,世世奉祀。
许由不受尧的禅让隐居箕山而闻名于世,高风亮节,流传千古,其人其事受到历代人的推崇。此后出世隐居者言必许由,许由称为隐居不仕的代名词。
高洁之士远去,箕山颍水仍在。抚今追昔,难道不值得现代“公仆”们,登山怀古、颍水洗耳,而感慨一番么?
六
“箕山颖水”是先贤许由留给我们行唐人看得见、摸得着的一份珍贵历史文化遗产。从这种历史文化传承中,我们得到了什么呢?我很赞同封国生同志在他《夕照箕山风萧萧》文中的一段话:“许由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是以一种潜移默化的遗传形式,在现代人的潜意识里传承着一种远古的密码,来自这种基因的,也许是行唐人那种甘于淡泊、不慕时尚的习性;也许是行唐人那种安于清贫、不尚繁华的习性;也许是行唐人那种乐于谦让、不求回馈的习性;也许是隐士心态中那种消极避世、不求进取,甚至有些对社会不大负责任的遗风,是行唐人思维深处的一种基因。”
不是吗?箕山仍矗立在我们面前,颍水就淌在我们脚下。现在我们看到的是,箕山周围“满目疮痍”(私挖滥采所致),颍水河源干涸断流(采沙截流所致);植被破坏、山体裸露,没有一棵参天树木;祠庙阁楼,坍塌无存,只留下了一堆残垣瓦砾;昔日胜景化成缕缕云烟,也已消散的无影无迹。笔者曾考证,昔日的箕山,有如诗人所云:
鳞鳞映白云,潇潇滋翠竹。
箕山与颍水,千古照于今;
深林集幽鸟,西风洗烦襟。
……
曾几何时?随着箕山周遍环境的日益破坏,诗人笔下的箕山颍水我们已无缘面见了。这里虽有着自然变化给我们带来的憾缺,但更多的是人为的肆意毁坏……这难道不正是行唐人骨子里那种以隐士消极心理遗传来的基因吗?什么时候,由谁们才能负起这种社会的责任?
近年,自发而起的行唐县产业文化协会,聚集了一批箕山“隐士”。他们似乎感到了“箕山文化”的博大精深,似乎觉悟到了“箕山文化”对一方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于是,他们实地考察,深入挖掘,走访民间,大声呼吁:社会各界的学者专家、贤达名人,四十万热爱家乡的父老乡亲,请献上爱心、伸出双手,为了“箕山绿、颍水清、许由(精神)活”,再造一个游历胜景吧!我们的子孙后代需要他的前辈留下不仅仅是物质遗产,更重要的是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