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在彭雪枫主任的倡议下新四军成立拂晓剧团,鲁坎被调入剧团任编导。创作独幕话剧《敌后人家》《烽火之夜》,并担任角色,参与演出。
在那个内忧外患胜败仍在两可生死攸关的年代,中央严肃总结了五次反围剿丢失大片苏区的惨痛教训,全党的意志必须高度统一,个人的命运是和党的命运拴在一起的。这一点,鲁坎经过学习是认识到了的,但要真正做到很不容易。中央根据形势的迅速发展,决定抽调有文化、有能力的青年干部到国民党军队中做统战工作。梁田夫入选。但事前他并不清楚具体情况,到了武汉八路军办事处报到后,才了解并不是集体有组织到国民党军队进行工作,而是一两人并听从国民党安排。梁田夫感到这样不是会被吃掉吗?没有立刻答应组织的分配,深陷苦恼之中。不料,一天在办事处俱乐部碰见周恩来副主席,当周副主席问到他时,他乘机表白了想去延安学习的心愿。于是在周恩来副主席关照下,次日,他就拿到去延安学习的介绍信。他终生感激周副主席在人生的拐点上对青年成长的关爱。
到了延安,鲁迅艺术文学院搭班子组建不久,正在吸纳新学员,组织上考虑到他此前发表过一些作品,动员他到鲁艺学文学、戏剧。他无意于当作家,一心想上战场杀敌,就进了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报到填表时,经组织同意改名鲁坎。鲁坎这名字已形影相随他72载。许多同志都喟叹他这名字不吉利,“坎”字给他带来许多灾难!殊不知他很喜爱“鲁坎”这两字。这是因为他一生仰慕中国两位文化巨匠鲁迅和郭沫若,就用鲁迅的鲁和郭沫若曾用笔名易坎人中的坎,组合而成了自己的名字。
1938年10月30日,经政治指导员魏鼎源、驻连队政治教员方炽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2月转为正式党员。那年他18岁。
他在抗大听过毛泽东、朱德的课。还活在世上的听过两位世界公认改变中国命运之伟人的课的老革命,可能不多了!他还听过艾思奇、张松如的课,还活着的在延安听过这两位大学问家课的老革命可能也不多了吧?
鲁坎1938年底离开延安进入敌后。在敌后太行山区坚持战斗5年。战斗,编报,创作,写戏,导戏,演戏,生活紧张而又充实。所说敌后,就是处在敌人占领区的包围之中,反“扫荡”中的前线,战斗更残酷、激烈,更具危险性。一场规模较大的反“扫荡”结束之后,部队休整,总结。他领导的部门更忙,白天下部队,抓典型,晚上在油灯下写通讯、特写,鼓舞士气。就在这种艰苦条件下,从1940年到1945年挤时间创作了短篇小说《王婆的故事》、五幕话剧《母亲》、两幕话剧《顾正红》、叙事长诗《汾河恋歌》、《中秋之夜》等作品。
1945年抗战胜利前夕,中央决定调整发展、防御方针,将向南发展、向北防御调整为向北发展、向南防御。这个历史性的英明决策,以三年解放战争的全胜证明其伟大和正确。而鲁坎命运的拐点又总是和中央决策重大调整扭结在一起的。这次中央为落实向北发展的战略,在“8·15”日寇投降后就抽调大批干部、集结十万部队向东北进发。1945年9月,鲁坎被调回延安,编入赴东北干部队,长驱徒步进入东北。鲁坎分在教育系统,主要接收学校。从1946到1948年转战解放战争的冀热辽战场。1947年7月,随热河省政府开进刚收复的赤峰。周边地区突然爆发鼠疫,来势凶猛,每天都有死的人,许多村子不过数日就被鼠疫吞噬,引起恐慌。省政府搬进房身村,瘟疫迅速蔓延至此,省政府决定再次撤离,鲁坎为了保护公有文化资产安全,自愿同其他厅处的二人算他共三人留守。鲁坎不是等死,而是以坚韧的意志力不妥协地同瘟神较量。经过半月的殊死拼争,终于战胜了瘟神,活着走出了疫区。半个月,体重大减,蓬头垢面,浑身酸臭,只有两只大眼睛表示他还活着。女同志看到他被瘟疫闹得差点弄丢了命,不禁流下辛酸泪水。而他却为能回到机关,看到大家,唱起解放军军歌!
十年后的那场人为的政治风暴又把他折腾个半死。
又二十二年后,他再次精神抖擞地回来了!
这位跟文学艺术结缘的鲁坎究竟应该归上世纪“30后”还是“57族”或称为“归来族”,那是评论家的事。
鲁坎归来,工作热情如火山般喷发。改革开放,思想解放,不是一句空洞抽象的口号,要落实到行政工作的细枝末节上。左的思潮依然以各种形态顽强地表现自己。《芒种》复刊后,影响巨大,发行量节节攀升,鲁坎依然紧抓不放,亲自召开读者、作者、编者座谈会,虚心听取意见,认真改正。他管得细微到一个标点用得对错。座谈会上,辽宁社科院研究员宁殿弼提出,“质误为盾,三校未改”。一字之误,令我终生难忘。
他是工作之余从事创作的。1981年在一次辽宁作协座谈会上,作协领导邀请鲁坎作关于思潮题材和生活与创作关系的讲话,后整理成两篇文稿,分别发表在《春风》和《鸭绿江》上。1986年散文《深夜狗吠》发在《人民文学》上。短篇小说《扯远了,但没有离题》发表在《春风》上。1991年散文集《鸭绿江上的微笑》出版。1993年诗集《风雨归来》由辽宁民族出版社出版。2004年《岁月鸿爪》小说、散文集由沈阳出版社出版。
以能读到、读过鲁坎(除战乱中遗失已发未发之作外)所发之作,在下愚见还是收入《风雨归来》作品的艺术成就为最。
鲁坎那首情感颠峰状态下的呕心沥血之作《悼念周恩来总理》是一首激情澎湃、感情浓烈、爱憎分明、对仗工稳、一韵到底的好诗。而收入鲁坎书法作品集的草书作品中还有叶帅怀念周恩来总理的词《伟人长睡》。这也足见鲁坎对周总理的关怀终生不忘的感念。
收入集子的诗,多为关注时代、注视现实、贴近生活、情感充沛真挚的有感而发,有为而作。虽然艺术效果参差,还是佳作、力作居多。请读写于1972年下放农村时的《历史在倒流》:“悲愤像火山积压在心头/憎恨像海潮在胸中涌动……虽然太阳依旧东升西沉/而历史啊,载着血污在倒流……”这首冒着杀头危险秘写于“四人帮”猖狂横行的年代,更是匕首,是投枪,是战鼓!这样的诗,岂止一首,还有《无题》《赞美与诅咒》《秋色》《煤炉,我的伙伴》《从老大娘拜神偶然想到》等。
鲁坎身陷逆境,却高视物外,认青松为友,与云霞做伴。虽被日未出而作、日落仍未息的惩罚性劳作累得直不起腰,但回到家,闭门乃深山,书中有净土,而胸怀天下,参透生死,弃绝名利。这种石可碎不改其坚的临危智勇奋,无惧高节亮的精神境界,并非蛮干、蠢干,而是“慎大德,矜细行”,既无愧我心,又保持一个共产党员的党性和节操(他始终不承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