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10月参加革命。1950年10月随军入朝参战。1959年9月四川大学历史系本科毕业,同年调入中国人民大学语言文学系任教。1976年调入沈阳市文艺创作办公室(后并入沈阳市文化局)任职,参与恢复沈阳市文联、《芒种》复刊的筹备工作。复刊后留《芒种》任职。现离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发、出版长、中、短篇各类文学作品数百万字。获国务院特殊津贴等奖励数十种。
与鲁坎相见、相识、相知转眼已30余载,真是“弹指一挥间”。那是“四人帮”覆灭半年后的1977年5月的某一天上午,鲁坎从下放的农村调到沈阳市文艺创作办公室,第一次见面后,接触并不多。1979年鲁坎“右派改正”并调任恢复不久的沈阳市文联主席、党组书记。他甫任新职,千头万绪,首先抓“反右”时被打成“反党刊物《芒种》”的复刊工作。我被调入参与《芒种》复刊的筹备工作,出刊后留《芒种》任职。于是,互相接触逐渐多了起来。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低调,但难掩卓见;慎言,却与尚实相伴。
《芒种》复刊后,在改革开放和思想解放勇立潮头领风之先的激进姿态,在境内乃至港澳台地区和海外部分城市引起巨大的反响。在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潮起之后,《芒种》竟又惹来非议:内容新颖独到被指为“自由化倾向”,就连封面设计、插图绘画也被指鹿为马无限上纲。对此,我同鲁坎有过一次深入交谈。随后,我随鲁坎参加了向市委领导说明情况的汇报会。鲁坎慢条斯理地阐述了他对所谓“资产阶级自由化”的看法,请求市委对思想解放的超前意识应予保护。不久,省委宣传部领导到市文联来视察时,肯定《芒种》在思想解放中发挥的积极作用。我心里说:“鲁坎敢于守贞守正,逆势中方显真气度。”对他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庚寅春节前市文联领导走访时说:今年鲁坎同志九十大寿,节后要为他从事革命文艺工作70年举办个座谈会,希望我在会上发言,我爽快地答应了。《芒种》的同志也鼓励我写篇文章。等我把相关资料读完理清之后,才发现这篇文章真的不好写。老人家九死一生,在被迫害中爱妻、爱子相继辞世,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人间最惨痛的悲剧,没有摧垮他的意志,没有摧毁他毕生不懈追求的理想和信念,他终于又顽强地挺直腰杆站立起来,他是掷地有声的一颗“响当当的铜豌豆”。他是一条敢顶狂风暴雨的硬汉。那些曾经整过他,或在整他的过程中起过助推作用的人有不少已先他离世,他从无愉悦与欣慰之感,而是思索更深层次的问题:掌政之后,为什么总这么折腾呢?在这种重大深刻难解的问题面前,再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经文,不是太不真诚了吗?
2000年2月,鲁坎80寿诞。他曾任职锦州中学校长时的学生,其中成才者不乏学科带头人、各级领导乃至科学院士,聚沈为恩师贺寿。他们做得就十分得体,所献寿幛曰:
“春秋八十载历人间沧桑诗文书画播九州福寿康宁跨世纪;师生五十年存世上真情东南西北聚一堂恭谨倜傥逢千禧。”
2001年7月1日,建党80周年。鲁坎在日记中写下了这样掏心窝子的话:“入党63年,在党的培养下,懂得了马列主义,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无产阶级战士。几十年来,我没作过一件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的事。遗憾的是浪费了许多的大好时光,为党和人民作的贡献太小。”
日记,是灵魂的拷问,是脑与心的对话。脑袒露忠诚,心才会愉悦。轻飘飘的“遗憾”,那是蒙冤二十二载,8100个日日夜夜,近20万个小时的与娇妻爱子阴阳两界心灵滴血的无尽思念,是千万遍对党是否忠诚的灵魂拷问,在滴血的惨痛教训面前,他并没为罹难讨要什么,首先想到的还是为党和人民的贡献,这是受屈不改志,处蓬蒿而不怍,正身以俟时,岁寒方知松柏之后凋的精神境界的具体体现。
鲁坎原名梁振亚,生于1920年2月10日,河南省确山县留庄镇陈庄村。梁家兄弟姊妹七人,振亚行五。长兄梁振鼎字靖宇,接受新思潮、新文化最早,也最快,对五弟的影响很大。乃兄考入确山县开办的新学堂就读,同班好友马尚德,成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总司令兼政委的杨靖宇,借用的就是乃兄的字。
鲁坎五岁入王庙私塾开蒙。按传统的教育模式诵读、背诵、讲解。主张“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读如“现”)。教材大体是统一的:《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包括了国学开蒙的方方面面。文字、历史、算学、礼仪、诚信、孝悌。要用毛笔描红、写仿开始习字。四本薄薄的小册子,两年学完,终生受益。鲁坎日后积累国学文化底蕴的丰厚,草书无师自通的自成一家,其艺术特点如空谷足音般的灵秀,可能会得益于私塾五岁开蒙的教育吧。
读完现代教育的新式小学,到1936年鲁坎16岁,初中也毕业了。毕业即失学。天下之阔,地域之广,竟无他立足之地,连端饭碗的地方都找不到,常常是饥肠辘辘,有时一天竟只能一餐。一如“国际歌”所唱的那样:饥寒交迫。无以为家,处处家。露宿街头,蓬头垢面,饿得两眼冒金星。国民党统治的离乱年代,残酷黑暗,官匪勾结的社会,有志青少年成熟得早,成长得快,在寻找出路的同时,也探索救国救民之路,虽然自己都常食不果腹,却“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他在探寻求索中流浪到水陆码头大都会武汉,无果,返回家乡,在确山遇长兄挚友欧阳景荣,经他介绍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中华民族解放先锋队”,成为一名革命战士。
在流浪中,他从没有放弃文学创作,1936年10月《中学生》杂志发表了他的处女诗作《无弦的琴》:“在这漆黑闷燥的深夜/我抱住被恶魔割去弦索的残琴/愤怒的手指把她弹拨/从我的心底发出无声的声音/激荡的心声穿透浓重的夜雾/像一道利剑般的闪光飞向黎明。”诗的起点很高,放在74年后的今天读来依然铿锵有力,声声入耳。无弦的琴,寓意深刻。此时此处无声胜有声。于无声处因有“愤怒手指弹拨”,才会有惊天闷雷炸响!这是战斗的号角,虽然还不那么嘹亮;这是催人奋进的鼓声,虽然还不那么响亮。我们无权要求一个只有16岁、初中学历追求光明的少年出手就是奇才。但这是他迈出上世纪“30后”走上文坛的第一步。
这以后,他除了创作一些新诗之外,就在汉阳租屋创作长篇小说《路》。耗时月余,草就近二十万字初稿,在刘养轩老师热心指导下,进行了较大修改,誊清稿总共十六万余字。在战乱中出版小说很难。在1938年离武汉前,曾托友人保管或择机寻找出版路子。日后,武汉失守,和友人失去了联系,新中国成立后始终未曾打听到他的消息。鲁坎十分看重这部作品,所以多次提到。
1937年12月27日,经同学介绍前往确山县西山邓庄铺参加豫南红军游击队(后改称河南人民自卫队)。
1938年1月,河南人民自卫队一举全歼了盘踞竹沟的土匪,随后移师竹沟。根据国共第二次合作的相关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