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城县大仵民间舞蹈
【阅读提示】
历史,可以用文字记录,也可以用肢体传承。民间舞蹈便是用肢体的姿态传承下来的历史。
民间舞蹈最突出的特征,是它的民俗性。因此,一个地方的民间舞蹈,一定是这一个地方精神成长的“活化石”。
商丘是一个有精神的地方。葛天氏是中国音乐、舞蹈、剧目、建筑、纺织和养生的人文始祖,商丘因是葛天氏故里,而成为中国乐舞之乡。《史记》载“奏陶唐氏之舞,听葛天氏之歌,千人唱,万人和,山陵为之震动,川谷为之荡波”。《吕氏春秋·古乐》载“昔葛天氏之乐,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千人唱,万人和”“操牛尾,歌八阕”,这是怎样的场面?怎样的盛大?自然,唯有民间,可以这样场面壮观;唯有民俗,可以这样演出盛大。
或许正因为基因纯正,商丘戏曲与舞蹈等艺术文化形式才得以坚韧传承,长足发展。
戏曲是有声语言的艺术,舞蹈则是无声“语言”的艺术。这种无声的“语言”,就是肢体的语言,肢体的姿态。借此“无声”足以表达人们的喜怒哀乐,自然的四季轮转,乃至历史的兴亡更替等。所以民间舞蹈这些极具地方特色的艺术文化,自诞生传承至今,历久不泯。它们根植于人民的日常生产、生活中,为大众喜闻乐见,有着广泛的人文基础,是满足人民群众文化生活需求,构建和谐社会的有效举措。它们既是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更是历史的积淀和文明的凝结。
近年,商丘入选省级民间舞蹈类“非遗”名录的有三项:宁陵肘歌、柘城县大仵民间舞蹈、梁园区庆丰花鼓舞。在当前,深入挖掘、保护、繁荣这些民间舞蹈艺术,意义深远。因为仅仅是民间舞蹈,可它们身上同样延续着地域鲜明的文化血脉,传承着优秀的历史文明,弘扬着先进的民族精神。
柘城县大仵民间舞蹈——存异就要敢为人先
舞蹈有别,国界之别、民族之别、地域之别、形式之别、内容之别等,但在表达祈愿或欢庆的情怀上无别。任何一种舞蹈,高雅的人沉得进去,通俗的人也看得欢实。因为肢体的语言远比晦涩的文字更浅显易懂。
异中存同,让舞蹈相当有人缘、有市场。而同中存异,方能让舞蹈历久不泯。存同容易,存异难。
柘城大仵民间舞蹈,近400年历久不泯,而且2007年首批入选了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就在于它同中存异的原创力量——“鬼会”。“鬼会”又称“拉秦桧”,是大仵民间舞蹈艺人于明末清初时的独创。因反映阴间的故事,所以叫“鬼会”。
清朝初年,吴三桂引清入关,国人纷纷唾骂或讨伐。当时的大仵人就借他们的舞蹈,表达了民间艺人对奸贼的憎恶,对国贼的讨伐。因形势所迫,他们不能直白地反对,只好含沙射影、借古讽今,表面上痛斥南宋害死民族英雄岳飞的奸臣秦桧,实质上是讽刺、羞辱奸贼吴三桂。
“鬼会”主要内容是奸臣秦桧害死了民族英雄岳飞,天怒人怨,玉帝动怒,令阎王到人间查访。阎王派三曹判官带领小鬼小判、牛头马面来到人间,细察秦桧残害忠良、卖国求荣的恶行后,用锁链锁了他们夫妻二人的恶魂归案去了。此舞阵容强大,表演者需要24人以上。此舞蹈经大仵人多次加工、创编,大快人心,深得百姓拥戴。当初的大仵集一度因演出“鬼会”,成了客商云集的豫东名镇。解放初期,柘城大仵民间舞蹈将“鬼会”带到当时的河南省会开封参加汇演,获了大奖。
同中存异,这是一种原创力量,也是一种敢为人先的开创精神。近年来,柘城大仵民间舞蹈虽然也遭遇了发展瓶颈,然而,正是凭借这种力量和精神,他们仍在一路舞蹈、一路高歌前行。
1995年,“大仵乡北街村民间舞蹈艺术团”成立。该团多次在当地庆祝建国50周年、群众文化汇演、县三级干部大会、庆“双节”等重大活动中演出,屡获大奖。为传承和保护,柘城人对大仵民间舞蹈进行考察、走访,留下了珍贵的口头资料。他们还组织人员进行研究性演出,收集并整理有关资料、服装、道具,以文字和画面的形式,保存了大量宝贵资料。
与此同时,柘城县还制订了“十年保护计划”,建立“大仵乡民间舞蹈文化生态保护村”,对7种民间舞蹈180多名民舞表演者中的60名主要表演骨干实行重点保护。在大仵乡实验中学和北街村小学体育课中,增加民间舞蹈这一教学内容,不断培养新的民间舞蹈艺术人才,力求从根本上解决传承难这一实际问题。
敢于存异,敢为人先,即便身在逆境,也能唱出强者的歌。
宁陵肘歌——借鉴就在眼前
肘歌源于驮歌。地面舞受限制,远处的人不易看到。相传明代临泉县的艺人们发挥才智,就创造出了驮着演出的舞蹈——驮歌。驮歌类似高跷,演出方式以“增高”见长,这种艺术化了的“招摇过市”,深受百姓欢迎。
驮歌是小演员站在执撑者肩上表演,长时间的负重很难吃得消,便衍生了一种新的民间舞蹈形式——肘歌。肘歌、驮歌,另有抬歌,类似的民间舞蹈在全国各地普遍存在。随着近年文化复兴,尤其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保护的力度加大,它们多半被从历史中发掘出来,枯木逢春,重放异彩。宁陵肘歌就是这样。
宁陵肘歌于清乾隆年间从山西晋城传入,当时宁陵县县令王发源很喜欢民间艺术,就让人带了一支肘歌队到宁陵演出。并在其倡导下,由宁陵县南关人郭玉书的曾祖父组织当地人研究肘歌,成立肘歌会。
宁陵肘歌的演出形式与别处肘歌没有太大差别,都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为表演者,俗称“上枝”,多为4岁到6岁的孩童,下为执撑者,俗称“下枝”,多是有民舞技艺的青壮男子。表演时,执撑者“下枝”演员腰间绑负一铁架,俗称铁坎肩,固定于双肩与前胸,铁架在手臂一侧向上延伸,高出头项,用作支撑表演者“上枝”小演员站立。这副铁架制作巧妙、隐蔽,根据节目内容,被彩绘成花木、禽、鱼、古代兵器或生活器皿等,以假乱真,给人错觉。
根据曲目,执撑者“下枝”身着戏服,一手握扶铁架,一手舞动刀戟勾叉等。“上枝”小演员一只脚和小腿固定在铁架上,另一只脚、小腿和双臂舞动扇子或手绢。在打击乐和八音班的伴奏下,“上枝”、“下枝”随着同一个鼓点节拍,且行且舞,走“乌龙摆尾”、“龙亲嘴”、“秧歌”、“剪子股”等民间舞步,并可前后随意穿插变换队形。此种舞蹈形式,上下配合,灵活方便,边走边舞,可行可停。
宁陵肘歌作为优秀的舞蹈类省级“非遗”,其独特的艺术创造,在于增加了“双枝”表演。有些身强力壮、技术高超的“下枝”演员,一人上面可以支撑起两个“上枝”小演员表演,让人称奇。
宁陵是中国乐舞之乡,有着发展中国乐舞责无旁贷的担当。葛天乐舞以“乐以象德”的理想目标,表达出远古时代国家管理者在天地人鬼、上下尊卑、邦国万民、宾客远人之间建立和谐关系的美好愿望。要建立起和谐关系的关键,是教化官吏和人民都成为有良好道德的人。
无论是音乐、舞蹈,还是由其积淀下来的文化文明,能亘古“活”下来的,绝非单纯地仅仅于形式和内容,一定源自一种鲜见的力量,这种力量就是其内在的思想之美和情感认同。葛天乐舞是一项兼备思想之美和情感认同的优秀资源。
宁陵肘歌作为中国乐舞之乡的一脉民间舞蹈艺术,在编排新剧目、添置新戏装、壮大表演队伍,以期申报第二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最富启迪的借鉴吧。
梁园区庆丰花鼓舞——可以仅仅因为欢庆
花鼓是我国各民族共有的一种传统乐器,利用它来作为舞蹈的道具是许多民族的习俗。以花鼓为主角形成的花鼓舞在许多地方盛行。
梁园区庆丰花鼓舞起源于清朝嘉庆年间。当时梁园区李庄乡侯庄村人周凤潜,幼年家境贫寒,为谋生计,投靠到山东曹县杨双庙村杨氏花鼓团学习花鼓舞,回乡后自立门户,成立花鼓舞团,至今已有200多年的历史。
演出时一般由两名演员翻着跟头开场,在两名翎子手的指挥串演下,他们或沿街或围场,在大鼓、筛锣、大锣、小锣、大镲等锣鼓乐的伴奏下,翎子手通过转、甩、送、引等舞蹈动作,指挥彩娃进行纵横交错的队形变换和圆场、小跳、劈叉、倒立行走、翻、滚、扑、跌等技巧动作,相继指挥完成《娃娃山》《顶花》《蝎子爬墙》《彩婆挖笊篱》《打花鼓》《莲花盛开》《狮子滚绣球》《仙女过桥》《老汉送女》《麒麟送子》《老汉推车》等20多个舞蹈节目。
梁园区庆丰花鼓舞节目形式群众喜闻乐见,演员扮相滑稽、动作夸张、表演时脸部表情丰富多样,颇具观赏性。上世纪80年代后,这支花鼓舞团在政府的关怀支持下再度兴起,并进行了继承和创新。1999年,商丘市首届民间音乐舞蹈比赛,梁园区庆丰花鼓舞荣获金奖。2009年,梁园区庆丰花鼓舞入选河南省第二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或许可以仅仅因为欢庆,就能让一种舞蹈艺术流传下来。然而之于梁园,这样的期许多少就显得狭隘些了。
曾经想过,汉梁文化如同一处文化桃源,芒砀山汉墓群正是一个“才通人”的入口,“豁然开朗”处,是古梁园、古睢阳,或者说是今天的商丘。以民间舞蹈艺术,演绎博大精深的汉梁文化,自然难度不小。一种文化血脉、文化精气的融入呢?
自此,想起看舞蹈诗剧《苏武牧羊》的切身感受了。第三幕《牧羊》,舞台上千姿百态的“羊”群,一会儿簇拥依偎苏武,一会儿自行嬉戏玩耍,人性的温暖,使荒无人烟的贝加尔湖畔充满了人情的意味。十九年留胡节不辱,纯粹的舞蹈艺术,同样可以呈现传递抽象的民族气节和情操。
彰显文化精髓的东西,才可以流芳千古。民间舞蹈也可以很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