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地密码·省直管县之巩义（三）

    □策划文体新闻中心执行记者游晓鹏文李岚摄影

    引子

     拱卫东都洛阳，相伴“三十年一滚”的洛河，巩义的历史可谓难以平静。但在北宋开国者赵匡胤看来，这里是不折不扣的风水宝地。他将父亲葬于此，就此开启巩义“七帝八陵”。除了被金兵掳走客死的宋钦宗、宋徽宗，一个王朝的皇陵全部集中在一个县，国内独一无二。

    有说，北宋的这一选择，导致了唐三彩窑在巩义的“暂时中断”——赵家人怕烧窑挖土动了自家龙脉。金元时期，巩义陶瓷生产确实衰落，但技术也是有根的，黄冶河畔上世纪80年代仍能看到民窑的缕缕青烟；2012年以来，更有一批巩义人寻访老工匠，试图重振巩义唐三彩故乡之名。这算题外话。

    宋陵为何选建此处？洛阳是赵匡胤发迹之地，其父在洛阳任官，赵匡胤黄袍加身，定都开封，却嫌开封无险可守，且有黄河水患，念念不忘迁都洛阳，但大臣们反对，赵匡胤心有不甘，将宋室寝陵选在了洛阳近郊的巩县。

    另一方面，按照宋时推崇的风水书《地理新书》，当时流行“五音姓利”说，即把姓氏贵为“宫、商、角、徵、羽”五音，皇室姓赵，属角音，对应的茔地宜选“西北地垂，东南地穹”之处，当时的巩县恰恰具备这个条件。《永定陵修奉采石记》，更是称此地“风雨之所会，阴阳之所合，居然得天地之心，绰尔是皇王之宅”。

    这块风水宝地，确实人才辈出，古往今来，程本、苏秦、桑弘羊、嵇含、杜甫等名人大家的故事广为流传。

    孝义三田，紫荆佳话

    巩义之“巩”弄明白了，“义”字何来呢？

    巩与义的结合，其实是近20年的事，历史上并无此地名。

    1991年9月1日，巩县撤县改市庆祝大会在县文化宫广场召开，从这天起，“巩义市”正式启用。

    据时任巩县县委宣传部副部长的范崇现回忆，为了给新市起个好名字，县政府曾专门召开会议，提出的方案有巩县市、巩周市、巩伯市、永安市、巩邑市、孝义市、巩阳市和巩义市等。

    巩县市、巩邑市被排除，是因字意重复；巩周、巩伯、永安，因不能全面反映巩县历史特征出局；孝义则与外省县市重名，另外也把“巩”字丢了；时任县长提出的巩阳被否定，是因为巩县处嵩山之北、黄河之南，按理应为阴。会议最后一致定名巩义——义，取自当地孝义镇。

    巩县辖乡镇十余，孝义何以拔得“头筹”？“孝义的历史相当悠久，一是东汉三田兄弟的孝义故事历代累受旌表，冯梦龙将其写入《醒世恒言》，影响广泛；二是1915年开工兴建的孝义兵工厂，在国内乃至欧美都有很大知名度；三是当时县委、县政府就在孝义镇。”范崇现说。

    东汉时，巩县西部的枣园村，有田真、田庆、田广三兄弟，父亲临死前交代他们要和睦，但其死后不久，三兄弟便闹分家，院中的一棵老紫荆树，也商议要砍作三段分了。这棵树有灵性，当天就枯死了。兄长田真醒悟，三兄弟抱树痛哭，不再分家，结果过了半日，紫荆树又叶展花开。村人皆言此事感天动地、孝义双全，于是把村名改为孝义。

    汉朝以仁孝治天下，遇此典型，岂能错过？官员奏报朝廷，汉章帝大悦，封田真大中大夫，赐亲笔“孝义”匾。可惜匾额今已不存，不过，明代的“创建三田孝义祠记”石碑1984年被村民挖了出来。

    今天看来，三田故事肯定存在演绎成分，但因其形象地阐释了“孝悌仁义”，历代王朝均推为孝义楷模。西晋陆机从洛阳乘船经孝义时，作诗《豫章行》，“三荆欢同株，四鸟悲异林”成千古名句；明正德十二年（1517年），巩县知县朱胜，主持在三田故居建“三田孝义祠”，清朝康熙时巩县知县周斯坦再次立碑。

    当地孝义之风大兴，持续至今。清末民初当地创办的9所初级学堂，名字带孝或义的有8所。民国初年，孝义兵工厂出现后，给当地带来大量技术工人，商业兴旺，而为了表明以义为先、义中取利的经商之道，很多店铺以义字为号，如义兴堂、义和隆、鸿兴义等，今天，巩义还有一家百年卤肉老店，叫做西义兴。

    孝义兵工厂所带来的技术人才、企业经验，又成为巩义近代工业崛起的发端，进而为改革开放后民营经济的迅速燎原打下了伏笔。

    杜甫故里，名人辈出

    春秋时期，程本曾在巩东石臼泉（今巩义米河镇程寨）隐居，授徒著书，也有说石臼泉即其故里。程本被孔子称为“天下贤士”，有个国学典故叫“程孔倾盖”，是说孔子在路上遇到程本，两人停车交谈，双方的车盖往一起倾斜，“语终日，甚相亲”。孔夫子如此器重和尊敬程本，足见其学问德识。程本著有《子华子》，传说葬于石臼泉西山岭上，宋时《程氏世谱序》即言巩县建有子华子祠，今程寨村中子华子祠为后世所修。

    战国时，巩义还出了纵横家苏秦。《史记·苏秦列传》记载，其自称“东周之鄙人也”，此东周即为巩义历史上的东周国。今鲁庄镇苏家庄村附近的田野中，有一座苏秦墓，1987年列入郑州市级文保单位。苏秦墓附近有苏家庄，不过如今已无苏姓，无从探问后人。苏秦墓冢高15米、直径20米，比永昌陵赵匡胤冢小不了多少。鲁庄镇文化服务中心主任焦长龙说，据传几年前有盗贼以炸药轰之，但未破开墓室。

    与苏家庄相距不远的桑家沟村，是汉代理财家桑弘羊的故里和葬地。桑弘羊汉武帝时居官，管理天下的盐铁生产和经营，不知是不是从巩县历史上的荣锜氏国那里得到的灵感，桑弘羊力推盐铁由官府专卖，想当官的和想脱罪的都可以用粮食来换，结果国库收入大增。汉武帝在武力上所建霸业，与桑弘羊的经营是分不开的，其经济理论，也为历代王朝效法。不过，因与民争利，又开买官之弊，桑弘羊的口碑并不好。公元前80年，桑弘羊因涉燕王谋反一事被斩。

    在从鲁庄镇去寻苏秦墓的路上，焦长龙给我指示路边一座孤单的坟冢，说那就是西晋植物学家嵇含的墓地。嵇含是西晋“竹林七贤”之一嵇康的侄孙，号亳丘子。古时，亳丘就在今鲁庄镇一带。嵇含能文能武，所著《南方草木状》被誉为“世界上最早的区系植物志”。

    巩义影响最大的，无疑是诗圣杜甫。站街镇南瑶湾村的笔架山，形如其名，公元712年，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出生在笔架山下的一孔黄土窑洞中，毕其一生，特别是颠沛流离的后半世，思念故土、“青春作伴好还乡”始终是贯穿其诗篇的一条情弦，一句“月是故乡明”，道尽游子怀乡情。而故乡也尊崇着一代诗圣，市内有杜甫路，车站有杜甫雕像，康百万庄园西北不远的邙山岭上，杜甫陵园修整一新。杜甫痕迹无处不在，杜甫故里，于巩义已有文化地标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