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先西方1000多年 “探访古荥汉代冶铁遗址”系列之二
2014/2/21 10:57:23 点击数:
【字体:大 中 小】
汉代高炉 一天炼一吨铁
不似汉霸二王城的声名显赫,也不如荥阳古城墙的巍峨壮观,古荥汉代冶铁遗址的叙述方式是冷冷的,没有感情色彩,没有浪漫抒情,甚至很少有故事穿插其中。
有关古荥汉代冶铁遗址的介绍材料,汇集到一处,要不了几分钟你就可以了然于心:
“遗址位于郑州城西北27公里处的古荥镇,面积约12万平方米。发掘发现有两座规模较大的炼铁高炉残迹,东西并列,相隔14.5米。炉基深3米,炉缸为椭圆形,面积8.5平方米,炉壁厚1米。在炉前清理出大小不等的13块积铁,其中一块重约23吨。炉前有宽敞的工作面,在冶炼区东部和南部有堆炉渣的坑,炉渣堆积厚6米以上。围绕炼炉,还有矿石加工场、高架、鼓风管残片、水井、水池等设施,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冶炼系统。同时出土很多熔炉的耐火砖和大批陶模。这个作坊生产的铁器铸造质量优良,并根据产品性能的需要作了柔化处理。高炉附近出土大量成套的铸造模具和铁器成品,大多有‘河一’铭文,产品以生产工具为主。发掘中还清理了陶窑14座及船形坑等与冶铸有关的遗址。遗址的年代为西汉中期至东汉时期。发掘材料证明它是官营的冶铸联合作坊,对研究我国冶金史具有重大意义,古荥遗址出土的高炉是目前我国发现的古代容积最大的炼铁炉。”
这是一段枯燥的文字,对于远离冶金研究的普通人来说,实在是无趣,必须强打起精神,才能勉强看下去。但冰凉的数字后面深藏的是荣耀和辉煌,是中华民族一段激情澎湃的历史。
一号高炉的数字说明,当时这个高炉一天可以冶炼一吨铁。就是与近代炼铁高炉相比,一号高炉的冶炼能力也不落后。
由河南省博物馆、石景山钢铁公司炼铁厂、《中国冶金史》编写组共同撰写的《河南汉代冶铁技术初探》一文中说:古荥的炼铁高炉是椭圆形的,这种椭圆形高炉的出现,说明汉代冶铁工匠对扩大炉的容积作了巨大的努力,对鼓风与炉径的相互关系已有深入的认识……冶铁工匠从长期实践特别是对停产高炉的多次拆修中,逐渐认识到高炉中心不能充分发挥作用的原因,创造了椭圆形炼炉,既增大了炉缸面积,又能缩短风管和高炉中心区的距离。
高炉断面由圆形到椭圆形,是炼铁历史上的一个技术进步。直到1850年,美国才建成了两座椭圆形高炉。同一年,英国也建成了一座椭圆形高炉,而后不久,在当时的主要产铁国家瑞典和俄国,椭圆形高炉也相继建成。有意思的是,虽然落后中国1000多年,但在当时的情况下,这仍然被西方当作“新的创造”。
据记载,我国在战国、秦汉时期已成功地用铁范铸造壁厚不到3毫米的铁锄,而且使用了铁芯。
在20世纪30年代以前,黑心韧性铸铁都要求以铁素体为基体,如果出现珠光体,便被认为是韧化不足,有缺陷。后来才逐步采用具有较高强度和耐磨性能的铁素体-珠光体基体或珠光体基体的黑心韧性铸铁,用来铸造曲轴、连杆、齿轮等重要零件和农机具,而早在汉代,我们的祖先已经采用这种方法来控制铸件的金属组织,改进铸件的机械性能。
古荥冶铁遗址出土的两块梯形铁板,经鉴定属于低碳钢。用火花鉴别法检验并与工业纯铁和低碳钢样本比较后发现,另外的十余块铁板均经过脱碳处理,已经从铁变成了钢材。这说明,在汉代的时候,铸铁脱碳成钢这一工艺已经广泛应用于生产工具或生活用具的制造。这就扩大了铁的使用范围,对于钢铁生产有重大作用。
实际上,上个世纪大炼钢铁时,中国民间一直还在沿用汉代的炒钢方法———在地面下挖一长方形的土坑,然后掏成橘状炉缸,再涂一层耐火泥。在一侧挖炉门,把炉盖置于炉口之上,炉盖中央有通风孔,向下鼓风。炒铁时,先将碎木柴装入炉内,点火燃烧,等炉缸内达到一定温度时将生铁碎块装入炉内,堵塞炉门,鼓风燃烧。待生铁半熔化,以铁棍用力搅拌,然后让铁水结成块,用铁钳夹出,放在铁砧上捶打,挤出渣子就成为生铁。
有“河一”标志的铁类农具、生活用具等,都是古荥冶铁遗址出品。在古荥冶铁遗址出土的一种铁铲子只有两毫米厚。研究发现,这种铁铲中间是白口铁,周围则是钢。这样的设计非常合理———白口铁耐磨,而钢则以柔性起到保护作用———没有足够的技术水平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在西方,硬度比较高的球墨铸铁是在上世纪由英国人冶炼出来的。而早在汉代,我国已经有球墨铸铁。经检测,汉代的球墨铸铁性能达到了上世纪末我国同类产品的A级标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我国的冶铁技术在许多方面领先西方1000多年。
一篇论文 引出一串故事
谈到古荥汉代冶铁遗址,绕不开一个叫李京华的老人,因为有关古荥汉代冶铁遗址的很多研究成果,都出自这位老人之手。
2004年3月的一天,我来到省文物研究所附近李京华老人的住处时,老人的电脑还开着,显然老人尚在勤奋笔耕。谈到古荥汉代冶铁遗址,老人有些伤心,还带着些许气愤。
他拿来新近撰写的《风风雨雨四十年(1965~2005年)》一文让我看。这是有关一篇论文遭际的文章,那篇论文就是李京华老人撰写的《汉代铁农器铭文试释》。
这应该是最早公开发表的涉及古荥冶铁遗址的论文。这篇论文写成于1965年春,原打算交给《文物》月刊发表,但当时恰遇“文化大革命”开始,《文物》停刊了。1973年春,老人索回文稿,进行了充实和修改。当时的河南省博物馆有个规定:凡发表文章都要由编辑部推荐(审查)。结果有编辑认为文中的观点只是推测,毫无根据。史树青、李学勤、陈直、俞伟超等专家看过这篇文章后,均表示赞成,这篇文章终于被送到《考古》,并发表于1974年第1期的《考古》。但让李京华老人震惊的是,论文的结语被砍了。
李京华老人一气之下再也不在《考古》期刊发表文章,而改在地方刊物发表,因为地方刊物尊重作者的学术观点。
李京华老人论文的结语,实际上主要是六点:铁官标志的制定是在全国统一进行;铁官作坊的统一编号与系统管理;多座作坊编号有顺序;冶铁作坊的分类管理;铁器的调运与传播;应继续填补铁官的空白。
这是李京华老人在详细考察了古荥冶铁遗址后,从古荥汉代冶铁遗址出土的“河一”等标志出发,结合其他地方的标志而得出的结论。
40年来的新发现没有否定李京华老人的这六点结论,而是充实、加强了这六点结论。
李京华老人有关汉代冶铁研究的论文发表后,引起了国外尤其是日本学术界的关注。日本广岛大学的潮见浩教授是冶铁技术史的权威,他在《汉代铁农器铭文试释》发表后开始注意李京华的动向。但几年过去了,他在《考古》上再也没有看到李京华的名字。
潮见浩想:李京华是改行了,还是有其他原因?
1989年秋,潮见浩教授派遣自己的研究生,带着赠书与信件专程到郑州寻找李京华。见到李京华后,李京华把以前发表的稿件,复印后托来人带回。自此,李京华与潮见浩建立了书面的交流关系。
1992年夏,潮见浩教授专程来到中国与李京华相见。当他得知李京华已经发表的冶金考古论文较多时,便主动资助他出版《中原古代冶金技术研究》论文集。
1993年冬,在潮见浩教授的筹划下,在广岛市召开了“东亚铁文化起源与传播学术国际会议”,中国方面的参加者是北京科技大学韩汝玢教授与李京华,韩国有两位专家出席,日方的参加者有120多人。李京华在会议上演讲的题目是《中国秦汉冶铁技术与周围地区的关系》。
1994年6月,《中原古代冶金技术研究》论文集出版。论文集在日本和读者见面不久,市场上很快见到了盗版。专业性很强的考古论文集竟然也遭到盗版,由此可以看出《中原古代冶金技术研究》论文集在日本的受欢迎程度。
日本兵库县妙见山麓遗址调查会的神崎胜先生,在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孙守道先生处得到《中原古代冶金技术研究》论文集后,便在日本矿业史研究会创办的《日本矿业史研究》上向日本读者全面介绍了文集的内容。从此,李京华又和神崎胜先生成为交流频繁的挚友。
随着李京华老人关于古荥冶铁遗址的文章不断传播,许多人对以“河一”为标志的
责任编辑:C009文章来源:大河报 2004-04-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