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红二十五军全体指战员身上的不光是敌人的疯狂进攻,同时还有张国焘的错误路线从内部来的摧残。特别是在七里坪战役过程中,肃反的扩大化,弄得人心惶惶。吴焕先同志从实践中逐步看清了它的危害,扭转了肃反扩大化的倾向。有一次突围时,焕先同志发现一个被绳子捆绑的人,一直跟着部队从敌人包围圈冲出来了。他一了解:原来这人是前几天肃反“肃”出来的“反革命”。焕先同志气愤地说:“哪有这样的反革命?”亲自给那个同志解开了绳子。又一次,焕先同志到七十三师布置战斗任务,忽然听见隔壁房间有哭声,他过去一看:是一个14岁的红小鬼在委屈地哭着,原来他被打成“改组派”了。焕先同志批评了逼供信的倾向,立时把那个小鬼领出来,还留在自己身边工作。郭述申同志当时是皖西北道委书记,曾因为反对轻信口供,反对杀害两个师的干部,被定为“右倾”,撤了职;后来,负责肃反的人又说他是反革命,要处决,想让焕先同志表态赞同,焕先当时就给顶了回去。那人不甘心,又找徐海东,海东同志拍了桌子,说:“郭述申是反革命,我们都是!”这样,郭述申同志才未被“肃”掉。吴焕先同志坚持实事求是的精神,保护了不少同志。这使红二十五军全体同志能够在艰苦的斗争中风雨同舟,英勇奋斗。
七里坪战役之后,吴焕先和徐海东各带一支部队,在皖西和鄂东北战斗达半年之久。1934年4月,两支部队在商城县东南豹子岩又会合了。在出生入死的战争年月里,战友相逢,分外亲热,这天夜里,两人整整谈了一宿,谈胜利,也谈失败,谈到七里坪战役中损失那么多同志时,都感到教训太沉痛了。最后,焕先同志说:要从血里找出新的路子、新的斗争策略来!
不久,省委召开扩大会议,会上确定:吴焕先改任政治委员,徐海东同志改任军长。焕先和海东在会上提出:今后红军和游击队的行动要“灵活,慎重,不要机械”;作战方针要从实际出发,“打不了不打,打不胜不打,要打就打歼灭战!”
蒋介石第五次“围剿”中,又把东北军从华北调到鄂豫皖地区,敌人总兵力共八十多个团。焕先同志坚信红二十五军是在残酷的战争中锤打出来的,不会被优势敌人打垮,问题是如何以小的代价战败东北军。他亲自找从敌占区来的商贩谈话,亲自审讯俘虏,对东北军作了细致地调查研究:东北军装备强,但他们来鄂豫皖是人生地不熟,又不善于山地作战;不少官兵思乡怀土,不愿打内战,对蒋介石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十分不满。焕先同志给干部们做了报告,要求除军事上坚决打击之外,必须采取各种方式进行政治瓦解。他召开瓦解敌军工作会议,制定《哗变士兵优待条例》,组织“哗变士兵招待委员会”。要求部队一定要遵守俘虏政策,彻底纠正张国焘时期虐待俘虏的错误倾向,根据东北军的情况,战场喊什么话,他都具体地做了交代。
7月17日,在罗山县长岭岗,东北军一一五师三个团向我进逼。我军已准备转移,但掩护部队一打,敌军就仓皇后退。于是,军的领导立即改变决心,组织部队对敌发起猛攻。战士们边冲锋边高声喊话:“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东北军的弟兄不要上老蒋的当!”“枪口对外!”在军事压力与政治瓦解之下,敌人纷纷缴械投降。敌师长见势不妙,带一部人逃了命。我军俘虏敌团长以下近三千人,光机枪就缴获六十多挺,取得了很大的胜利。
长岭岗战斗之后,为扩大我军政治影响,和解决部队的物资困难,打开了罗田县城,缴获甚丰。但在进攻英山城时,发现敌人增加了兵力,而且碉堡坚固,设防严密,如果冒险硬攻,必然造成重大伤亡。焕先同海东商量:要接受七里坪战斗的教训,要机动灵活,敌变我变。于是果断地决定:放弃攻打英山,改为奔袭太湖县城。太湖是敌人的后方,防守薄弱,远距奔袭,出其不意,胜利把握大;太湖城,距安徽省安庆较近,物资丰富,攻克后,政治影响会更大。为了达到奔袭的目的,留下一支小部队佯攻英山,主力昼夜兼程,连续行军二百多华里。战士们不了解情况,有些埋怨情绪,焕先同志在行军行列里跑前跑后,边走边做战斗动员。他风趣地说:“同志们,东北军给咱们换了装备,可是目前还是缺吃少穿,英山的敌人又不肯给我们,可太湖的县太爷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大家愿不愿意去领啊?愿意领,就不能怕脚板疼!”焕先同志的讲话富有鼓动性。掉队的同志听说吴政委在前面讲话,拄着棍也要赶上去。这天夜里,各部队都提前到达了。当敌人的眼睛还在紧张地盯着英山的时候,我军已攻占了太湖,全歼守敌,缴获了大批布匹、药品、粮食和武器弹药。记得当时,全军每人都发到一把雨伞,大家高兴得不得了,说:“一把雨伞就是一间房啊!”还把许多粮食、衣物、食盐分给城内外的人民群众了。敌人慌了手脚,赶忙调回一部分“围剿”部队来防守后方。
吴焕先同志没有进过军事学校,但他善于从战争中学习战争,从胜仗和败仗中找出经验教训,找出新的斗争策略,所以,他很快成为大家爱戴的军政双全的卓越领导人。他的名字和形象已形成一种力量,他走到哪里,哪里就群情激奋。
进军鄂豫陕边界
1934年9月,程子华同志来到鄂豫皖根据地,传达了党中央和周恩来同志的指示。鄂豫皖省委根据中央的指示精神,决定红二十五军向鄂豫陕边界进军,去创建新的根据地。确定留下皖西北道委书记高敬亭同志带部分游击队坚持根据地。于是,当年11月,在省委领导下,我们高举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的旗帜,开始长征。实践证明,周恩来同志的指示是正确的:鄂豫皖根据地坚持了,在陕南也开辟了一块根据地,到陕北时红二十五军由三千人扩大到四千余人。
焕先同志很讲斗争策略,在我军跨过平汉铁路,进入河南地界时,到处是寨子,都由民团和地主武装把守,阻拦我们。这时,我军为了避免冲突,用北上抗日先遣队的名义,派人和那些地方武装谈判,要求借路通过,互不侵犯。结果那些地方武装让开大路,甚至让我们从寨子中间通过。缩短了行军时间,避免了损失。
吴焕先同志治军是很严正的,他对损害革命的行为深恶痛绝。1934年11月,我军长征到河南省方城县独树镇,突然遭到敌人一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的追堵。由于寒流降临,气候突变,雨雪交加,在跟敌人遭遇时,战士们的手指都冻僵了。敌人发起猛攻,并从两翼包抄而来,情况十分危急。有个贪生怕死的参谋主任,骑着一头大黑骡子,仓惶奔逃,大喊大叫:“我们被敌人包围了,过不去了,各自逃命吧!”一霎之间,少部分部队出现不稳情况。在这紧急关头,吴焕先同志赶到现场,从警卫员身上抽出一把大刀,站在高处,厉声喊道:“站住,冲上去顶住敌人!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