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教师,刘文婷知道自己这一生或许不能培养出一名大学生,也许不会有“桃李满天下”的赞誉,但她仍有一份专属自己的“特殊荣耀感”。
让智障孩子有尊严地生活
记者:您上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刘文婷:我上的是河南省第一届特殊教育师范班,也算是特教班。然后特殊教育专业里分盲聋哑和智障专业。我学的是智障专业。
记者:这个专业需要上几年?
刘文婷:三年。
记者:也就是说上学时您只有14岁?一个小姑娘怎么选了这么个专业?
刘文婷:说实话去的时候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特教就是特殊教育,而且是特殊对象。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特殊对象是指神童或者是天才少年,其实是盲聋哑或者智障这样有残疾的儿童。
记者:您和您的家人一开始就接受了这个专业?
刘文婷:当时年龄小,觉得既然来了就学吧。我父母本身就是教师,他们知道后也觉得这没有什么不好的,不管是教什么孩子,都是教师。
记者:您应该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吧。
刘文婷:也算是吧,我不叛逆,也没有想着勇敢地去闯天下。现在想想,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有一年深圳元平特殊教育学校在全国招募特殊教育专业老师,要求有工作经验而且比较优秀的。那时候我工作三年了,而且已经拿了好多奖,我觉得如果去应聘的话肯定会被录用的,但是没有去,因为父母还在这儿,家还在这儿,我是家里的长女,得听父母的话待在父母身边。
记者:会不会觉得有些可惜?
刘文婷:相比深圳或上海、杭州这些地方,洛阳的特殊教育发展得很缓慢。深圳元平特殊教育学校现在已经是国内很有名气的特教学校,如果当时真的去了,在专业方面肯定能得到更好的发展。但是我比较随遇而安,我觉得人有得就有失,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在现在的条件之下,我觉得做的成绩也算可以。而且不管走到哪儿,我们这样的学校培养目标就是让智障孩子自立自强,有尊严有质量地生活,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一点都是一样的。
特教老师集“教师、保姆、妈妈”于一身
记者:从教这些年,有没有遇到过“另眼相看”?
刘文婷:现在没有这个歧视,但是20年前很多,当时没有网络,报纸也很少,信息很闭塞,大家只知道教的是“憨子”、“傻子”,所以我也有些避讳讲自己的专业。我找对象的时候,也只说自己是教师,没有说是教这样的孩子。但大家真正了解以后,都觉得不错,婆婆家也非常支持,觉得这是干善事,是慈善事业。工作中的艰辛只有我自己才能体会到。
记者:您觉得艰辛的地方在哪儿?
刘文婷:刚上班时很难。因为面对这样的孩子,教了一天他却啥也没学会,而且还会给你捣乱,或者根本就不理你。其实不仅在教学方面,最难的是生活管理和照料,特教老师必须要同时扮演“教师、保姆、妈妈”三种角色。
记者:那您怎么办?
刘文婷:那就想办法,他今天学不会,得想办法让他明天学会;这样东西学不会,得让他学会另一样。我一直教音乐课,一开始看中央台鞠萍姐姐主持的一个少儿节目,我每天会把一些小儿歌的旋律记录下来,改编一下教给学生。但发现第二天就进行不了。在这里一个孩子一个样,有多动症、有自闭症、有兴奋过头的、还有不会说话、行动不便的……别说唱歌跳舞,就连一些简单的角色扮演他们都进入不了角色,在现实中,管理和教学跟想象中的相差很远。
记者:那您会不会发火?
刘文婷:也发过火。但一般这个时候我会想,我怎么能够让他们学会。这些困难好像激发了我的能量。我要根据这些孩子的特点,教他们能学会的。后来就依据教材自编游戏、儿歌,他们学数学、语文很难,但在音乐、绘画和体育上,要比学习文化课快得多。我就根据他们的特点来教他们能学会的东西。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后我也看到了希望。我觉得这些年我在教学上、业务上取得的一些成绩,都是源于对他们没有放弃。
希望更多人给特殊教
育群体更多的关注
记者:培智学校的孩子毕业之后,一般是去干什么?
刘文婷:智障孩子包括残疾人的就业,这是一个社会问题。对于这个问题,家长们很着急,我们很无奈。在北京、上海等地,特殊教育是一体化的,实行的并不是九年义务教育。他们有学前教育、义务教育,还有职业教育。有障碍的孩子升不了高中,就培养他一种生存技能。有些地方会创办对接的企业,把符合标准的孩子输送过去,这样的话就彻底解决了这些孩子将来的生活问题。现在我们在朝这方面努力,洛阳市残联在我们学校搞了一个“阳光家园”,主要就是对即将毕业的孩子或者是社会上的一些智障人进行职业培训,下一步就是帮孩子们寻找生存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