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的任用,从来就是管理者研究的重要课题。用好人、用对人,既能体现管理者的水平,又会对团队的运行产生积极影响。
然而,如何用人,在用人上如何处理亲疏关系?是任人唯亲,还是举贤不避亲?这一直是人才使用中的难题,纵观历史,历朝历代的帝王将相们,在用人方面也有成有败、有得有失。
吕蒙正任职于宋太宗、宋真宗时期,曾3次拜相,宋史上说他“质厚宽简,有重望,以正道自持”,是一位宽厚正直的宰相,在士大夫间声望颇高。作为宰相,吕蒙正把发现和使用人才当成自己的第一职责。据记载,吕蒙正曾问儿子说:“我当宰相,外人有何议论?”儿子回答道:“他们说,您当宰相,四方无事,国泰民安。不过,他们还说您颇无能,宰相之权,多为同僚所争夺瓜分。”吕蒙正听后哈哈一笑,说:“我的确无能。但是我有一种能力,那就是善于用人。”这体现了他在人才选拔工作上的自信。
吕蒙正是通过寒窗苦读入仕的,深知人才的难得。他不但在发现和使用人才上不遗余力,而且独具匠心地建立了一个“人才库”。他的口袋里,常常备有一本小册子,每当地方官吏汇报工作之余,他必反复询问地方上有何特别人才,并随时把这些人才的情况分门别类登记在册,如果其中有谁被多人称道,那么就会被他视为贤才而随时准备为朝廷选用。“公(吕蒙正)夹袋中有册子,每四方替罢谒见,必问其有何人才,客去随即疏之,悉分门类。或有一人而数人称之者,必贤也。朝廷求贤,取之囊中。故公为相,文武百官各称职者,以此”。在历史上,第一个建立“人才库”的,是不是吕蒙正呢?笔者不敢妄下结论。不过,他发现和选拔人才的方法,倒确实有其原创性。
在人才选拔过程中,吕蒙正从来不考虑人才的亲疏远近,也不顾及皇帝的好恶,只在乎是否对国家有利。一次,宋太宗准备派人出使辽国,让吕蒙正推荐合适人选。吕蒙正推荐了一位,皇帝不同意;第二次,皇帝再问,他又以最初的人选上奏,皇帝还是不同意;当皇帝第三次向吕蒙正要人时,他还是执意推荐此人。皇帝发怒说:“你怎么如此固执呀?”吕蒙正没有被皇帝的怒火所吓倒,反而针锋相对地回答说:“并非我固执,不过是您对此人有偏见罢了。我认为,派遣此人出使,一定不辱使命,因为从能力上来说,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其他无人可及。我不希望为了讨好您而影响国家的利益。”满朝文武听到君臣二人火药味十足的对话,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好在宋太宗有雅量,不但没有妄加指责,而且最终同意了他推荐的人选,甚至还在退朝后说“蒙正气量,我不如”。事实也证明了吕蒙正的正确,此人出使辽国,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皇帝相当满意。不过,在君主社会,一切以君主个人好恶为标准,像吕蒙正这种为实现国家利益、大力推荐优秀人才而不怕批逆龙鳞、不怕受到排挤的,真是凤毛麟角。
荫补制本身是为了调动人才积极性。如果荫补级别过高,既不利于人才选拔,也不利于人才积极性的调动,甚至对苦读入仕者还是一种挫伤。对此,吕蒙正有自己的思考。当初,卢多逊当宰相时,他的儿子刚成年便被封为水部员外郎(六品官),此后宰相儿子荫补封六品官成了惯例。吕蒙正任宰相,轮到皇帝给他儿子封官时,他觉得这个惯例太不合理了,便对皇帝说:“我通过十年寒窗,终于考中进士时,封的也不过九品京官罢了。如今犬子刚刚成人,就受如此恩宠,我担心会遭到阴间的惩罚。况且,天下人才,因为没有背景而老于岩穴、得不到半点皇恩的太多了。请求您给犬子仅授我进士及第时的官职吧。”在他的坚持下,皇帝同意了他的要求,从此,宰相的儿子荫补授九品官便成了定制。
吕蒙正告老还乡后,宋真宗曾经两次到他家里探望,反复问他的儿子们中有谁能担大任。“虎父无犬子”,吕蒙正的7个儿子,个个品学兼优。然而,在皇帝要提拔他儿子的时候,他很让人意外,并没有推荐自己的亲生儿子,而是向皇帝郑重推荐了他堂弟的儿子。他对宋真宗说:“我的几个儿子都不能担大任,唯有我的堂侄吕夷简,现任颍州推官,堪称宰相之才。”于是,宋真宗开始注意吕夷简,并有心栽培,后来吕夷简成了一代名相。
皇帝不喜欢的人,为何要再三推荐呢?按惯例能享受的待遇为何要拒绝呢?皇帝真心示好为何要舍亲就疏呢?看来,吕蒙正作出这些重大决定是深思熟虑、反复权衡甚至内心斗争的结果,这些最后的抉择,与其初衷有关、与其原则有关、与其坚守有关,因为在他心里,国家利益至上,当国家需要人才的时候,他总是选择最优秀、最适合的,至于这个人是否远近亲疏、姓什名谁,他才不在乎呢,这也是他为推荐使辽人选时敢于同皇帝叫板的底气所在。在少了些许经济待遇就会喋喋不休、少了些许政治待遇就会暴跳如雷、少了些许封赏就会闹得鸡飞狗跳的领导干部当中,吕蒙正把是否有利于国家作为选拔和任用人才的唯一标准,甚至不惜牺牲个人利益,即使今天看来,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建怀【原标题:吕蒙正的用人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