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韩琦诚如欧阳修《相州昼锦堂记》所言,“其丰功盛烈,所以铭彝鼎而被弦歌者,乃邦家之光,非闾里之荣也”。
韩琦无愧于国家之光,实非只是安阳之荣。
倘若韩琦墓不是文物,而是“有主墓地”,其搬迁补偿,就是200元,两张“伟人头”耳。
谁搬迁?
自然是安阳的韩琦后裔。
200元搬迁一座宋代宰相级的大墓,就是走个形式,“拆除”一下,也是杯水车薪。
似乎各方都在盘算,都在沉默。
沉默,也许能和谐掉韩琦墓与韩琦家族墓群。
但是,海外韩琦后裔把这事儿捅到了国务院。
温家宝总理批示韩琦墓整体搬迁。
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不得拆除,需要迁移的,须由省、自治区、直辖市人民政府报国务院批准。韩琦墓与韩琦家族墓群,可谓享受了一番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特权”。
B
大宋天空闪亮的星
整体搬迁,就韩琦而言,算不了什么“特权”。
至多,也就是韩琦享受了自家的“待遇”。
在河南,欧阳修墓、三苏(苏洵、苏轼、苏辙)墓、范仲淹墓等,都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异乡人”欧阳修、苏洵、苏轼、苏辙、范仲淹等葬在河南,都是“国保”。
故乡人韩琦、韩忠彦、韩侂胄葬在家乡河南,却只是个“县保”。
倘若不是“县保”而是“国保”,“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也就只有避让的份儿——压根儿,也就不敢规划在韩琦墓与韩琦家族墓群的头上了。
从这个意义上讲,整体搬迁,韩琦是做了“牺牲”的。
当下,也许不少人觉得韩琦不如欧阳修、范仲淹等。
但是,在大宋的时空坐标上,韩琦不输给任何人。
谥号是盖棺论定。一个人的谥号,是时代对他一生的总评。
谥号由谥法决定,谥法规则大体是——
文官谥号以“文”打头,武官谥号以“武”打头。大宋300多年,得“文某”谥号者约140人,得“武某”谥号者约20人。
两字谥号,“文”之后,高低顺序为:正忠恭成 端恪襄顺……
两字谥号,“武”之后,高低顺序为:忠勇穆刚 德烈恭壮……
文官——
王安石,谥文,王文公;朱熹,谥文,朱文公。以“文”单谥,很美,似乎缺点儿什么,一时很难评价——但是,河必须要过;不知方向,有块石头,就先摸着——这,就是叹为观止的大宋高度!
再看:范仲淹,范文正公;司马光,司马文正公。一个“正”字,道出的正是当下要走的道路与精神旗帜。
接下来,就是欧阳修,欧阳文忠公;富弼,富文忠公;苏轼,苏文忠公。
苏辙,苏文定公;曾巩,曾文定公——都是文章写得不错,政治上不怎么样的。“文定”,望文生义的话也就“文能定国”了,美得很;其实,这个“定”字,在“文官”谥号中,都说不上排在老几了,很衰的。
武官——
狄青,狄武襄公。“襄”是文官谥号中的字,排名第七。尽管如此,因为“文”比“武”高,一个武官得此谥号,其崇高地位,可想而知。
高怀德,高武穆公,穆在武将中才排了个老三。
但是,韩琦是北宋数一数二的名臣,谥号“忠献”——为何既没有“文”,也不言“武”?
文、武之外,还有通谥。通谥,才是最高荣誉。
通谥中,忠武最高,其次忠献、忠肃、忠敏等。
辛弃疾,是文豪也是壮士,辛忠敏公,在通谥中,排名第四。
韩琦谥号“忠献”,在通谥中,排名第二。
C
千古诘问王安石变法
是否有人得谥“忠武”?
有!岳飞!
但是,岳飞在平反昭雪之初,也就谥了个“武穆”。
“忠武”,是韩琦曾孙韩侂胄给他“争取”的。
韩侂胄树立岳飞这面大旗,也许与岳飞和韩家的渊源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但更重要的是,韩侂胄想借岳飞这面大旗进行政治动员,完成恢复中原的梦想。
要是没有天大冤屈,死后马上谥个“忠武”,几乎不敢想象。
谥到“忠武”,也就差不多把人变成了神。
韩世忠也谥“忠武”,也是20多年后的追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