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有一丝寒意,薄如春冰。我听齐豫清澈地唱着《觉(遥寄林觉民)》:“觉 当我看见你的信/我竟然相信 刹那即永恒……”
齐豫再唱:“爱不在开始 却只能停在开始/把缱绻了一时 当做被爱了一世……谁给你选择的权利/让你就这样的离去/谁把我无止境的付出/都化成纸上的一个名字……”
齐豫的歌声开启了我的辛亥记忆——始自中学课本上一篇《与妻书》,壮烈如斯,又情深如斯,我窥见坚硬历史中的柔软细节,体察了宏大叙事中堙没的个人情怀。
密度极大的二十世纪里,个体、家、国、天下,纠结生成悲怆张力,令百年时光密布传奇。
本系列“铁血华年 感恩传承——辛亥志士及其后人”,意图从辛亥后人对家族先辈的回溯,从个人家世与时代巨变的宿命关联,触摸百年辛亥,传承辛亥精神!
在有限时间内,以记者一人之力,断不能寻访到河南全部辛亥志士及其后人。在相关部门推荐下,几经筛选与调整,本系列仅选择十位志士为代表,未被本系列收入的河南志士及其后人,在此向你们一并致敬!
自1911年到2011年,百年记忆,沧桑苍凉。百年,辛亥志士的家族会衍生三代或四代。记者进北京、赴开封、行南阳、走新乡新蔡,奉行“人到主义”,寻访辛亥后人。
寻找到辛亥后人,一个长久退居后台的群体悄然浮现,我耐心听他们讲,或流畅或磕巴的讲述,是私人记忆,也是口述历史。辛亥志士们,或如雷贯耳或“沉在河流最底层”的名字,在口述中,渐次复活。
记者寻到的辛亥后人,年龄最大者90岁,最小的也已花甲,多为第三代孙辈外孙辈,他们也已年迈,吃力回忆先辈,尽有不详知不能解处,还需记者多方搜求史料辅助,涉及辛亥后人近百。
十位辛亥志士及其后人,处境不一。其间有著名家族,百年绵延。也有流星般耀亮个体,子孙沉于底层,暗淡无光。
其间有任氏家族,家族史“相当于半部中国现代史”。世俗镜像中的“任家六姐妹”,个人之美慧、社交之广阔、历史之跌宕,堪与“合肥张家四姐妹”相比。
有来自南阳的杨氏家族,“十四少”投身辛亥革命后,家族命运就此一新,诞育了“一门双院士,满门科教才”。
有来自开封的张钟端家族,他是河南起义军总司令,其言行是当时河南最强音,他的双胞胎儿子,有一半日本血统。他们在中原,又有何等人生轨迹呢?
有来自许昌的沈竹白家族,沈竹白生于仕宦之家,是一清秀儒雅书生,却殓葬义士,再举义帜,终被捕杀。他的子孙,也以自己的方式,对先辈实现了感恩传承。
有祖籍延津县的陈伯昂,他出身低微,个性刚毅木讷,言行宛若“古代侠士”,女儿却道“跟着革命的父亲没沾光,净遭罪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有祖籍内乡的刘泗方,他自幼习武,参加革命英勇无畏。出任多地县长,不畏豪强。他六十岁才生一子,“千顷地里一棵苗”,这孩子又有什么样的遭际?
辛亥时,僻居中原东南的新蔡县,得风气之先,为“河南文明萌芽”之地,是辛亥革命策源地之一,同盟会员人数占全省会员近一半。本系列最后两篇,写的是激进的“革命之城”的四位著名志士,他们是一对兄弟,一对至交。
刘积勋、刘积学兄弟,皆是前清举人,小城名流,同一时期投身革命。其生命历程,让我们看到了中原腹地传统读书人,时代浪潮宕荡中,道路有多曲折,又能走得多远。
阎子固和刘粹轩个性迥异,少年订交,誓同生死。逝后两人同奉一祠,令人想起古时高山流水、管鲍之交。
辛亥志士在艰难时世中,为国家民族追寻理想慷慨献身,这种深刻的幸福我们无从体会。对记者而言,采访更似精神洗礼,从辛亥后人对先辈的追述中,我看到了有理想的幸福,有担当的幸福,有感恩的幸福!
对辛亥后人而言,先辈的荣耀带给他们的不尽是光环,更多的是牺牲,很多辛亥后人饱尝人世艰厄,一如林觉民之妻陈意映,情义两难再不相见,短暂永恒皆不由己。
辛亥后人们,他们是百姓,是史家一笔带过的活泼生命。与光荣的先辈相比,他们一样值得关注,因为他们个体的困顿、焦灼与痛楚证明:没有个人的自由尊严幸福,国家、民族的自由尊严幸福皆是虚幻。□记者 盛夏 实习生 姚晨雨 文图【原标题:但愿朝阳常照我土 莫忘烈士鲜血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