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前一阵子，中央电视台热播一部电视剧叫《铁齿铜牙纪晓岚》。该剧用诙谐幽默的故事情节，漫话式地塑造了清朝大学士纪晓岚刚直公正，在与奸权斗争中显露横溢才华的荧屏形象。剧中主人公的嬉笑怒骂、巧思妙对令人喷饭。而每看至此时，我心中便会闪出一个人名来，就像剧中的“纪大烟袋”一样，在天中，几百年来，这里的百姓对他津津乐道，尤其是在他的家乡汝南，他的故事甚至达到家喻户晓、妇孺皆知的地步。这个人，就是明朝汝南才子李本固。
　　
    李本固字叔茂，生于儒学之家，出生时家道中落，家境贫寒。自幼聪慧过人的他不辱家训，刻苦读书，至21岁时(公元1580年)，庚辰科会试、殿士连捷，进士及第，授蒲城县令。因任上政绩卓著，几年后被擢升为御史。巡视十库(皇宫内库)力纠权奸太监，为权贵所不容，最终，事危告归。公元1589年，起补云南道御史，出按三秦。在当地，本固先生又“摘债帅，征贪墨，压强藩”，被时人称为“西秦得人”。这之后，又按察云南。那里民族众多，民俗复杂，但李本固先生凛以大义，土匪豪强都吓得循声而逃。这一时期，本固先生年少有为，仕途通畅。不幸的是，没过多久，他回京复命，却意外地卷入一场惊动朝野的“争国本”的政治风波，最终，被神宗皇帝削职回乡，达20年之久。及至光宗皇帝即位，诏起守法度而有政绩的老臣，这才又任太仆少卿，后改任光禄卿。但没过几年，他又因上奏“忠叛即分，彰讨宜决”一疏，被熹宗皇帝认为与时相忤，调南京大理事卿，不久，心灰意冷，辞官重归乡里，公元1638年病逝，时年80岁。死后追赠工部右侍郎。 　　
    本固先生削职归乡，是因为那场“争国本”之议。除了他，同时削职归乡的还有两位汝南人李宗延和费必兴。这两人一为御史(后官到吏部尚书)，一为南京礼科给事中。三人既是同乡，又是朋友，且同朝为官，志趣相投。万历10年(公元1582年)，神宗皇帝长子朱常洛（光宗）已满10岁，理应早立太子，但因其生母恭妃王氏失宠，立太子事迟迟不议。朝臣怀疑神宗皇帝欲立得宠的郑贵妃所生三皇子福恭王常洵为太子，李本固、李宗延、费必兴三人联名上书：“废长立幼，非太祖法。”因言过直切，神宗震怒，差一点儿杀了他们，幸得大臣力救，方廷杖后削职归乡。因此，三人皆家居近20年。其中，费必兴于光宗即位之初刚要复职便因病而卒，至今让汝人叹其所遇。
　　
    三位朝臣同时削职归乡，这在当时是轰动汝宁府的大新闻。当然，百姓们知道他们丢官的原因，对此三人寄予了深切的关注和同情。他们归乡后的一言一行更是成为乡民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三人中间，还是本固先生的名望最高，这里面既有他幼年聪慧过人，少年时即被称为“汝南才子”之故，又有他做官清正廉明、刚直公正之因，更有他回到家乡，为民办事、恩泽乡里、深受家乡人爱戴之由。所以，几百年来，有关本固先生的传说最多，流传得也最广，并加以演绎，甚至把他说成了“状元”和“天官”。1991年出版的《中国民间文学集成·河南汝南县卷》，辑录的李本固的传说就达14篇，其中，“坊上坊”、“哑对巡抚”、“巧对主考官”、“给剃头铺写对联”、“天官堤”、“编修汝南志”最为著名，几乎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坊上坊”讲的是本固先生少年时的事。故事说，本固先生家住汝南县城辕门口，家贫，住草房，父磨豆腐母纺线，供养本固上学。此时，对面住着一位朝中大臣傅振商，时任兵部尚书，因而要立牌坊。牌坊起根脚，正好一边立在李家门前，让李家行走不方便。李家因傅家在朝为官，不敢多说什么，但本固却不理会这些。牌坊建成当日，他来到傅家，质问对方：你们家修牌坊修到俺家门口，将来我们修牌坊时，让我修在哪儿呀?傅家一看是对门卖豆腐老李家的孩子小人儿说大话，便不在意地嘿嘿一笑：你家要是能修牌坊，我就叫你修到俺家牌坊上面。说过，也就忘了。谁知，七八年后，本固刻苦读书，不仅考上了状元，而且还当了吏部天官，官职比对门还大。本固按皇上旨意回家修牌坊时，对门又羞又愧，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好按照当初说的，同意让李家把牌坊修到自家的牌坊上。
　　
    “哑对巡抚”讲的是有一位巡抚听说汝南有位少年才子李本固，才华横溢，名重乡里，便自恃才高，在一次去汝南时将本固叫来要当面试试他的才华，遂出了一上联：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本固听后不回答，手拿书本晃了晃。
　　
    巡抚见李本固答不上来，越发得意，又出一联：南海寺寺前有寺。
　　
    本固听了，仍不回答，又用手指指北方摇摇头。
　　
    连出两联，本固不答，巡抚自以为心中有底，便嘲弄到：久闻你是汝宁才子，不想竟是徒有虚名……言毕，哈哈大笑。但没等笑完，本固发话：大人，我早已对上了下联，您怎么还不知道呢？
　　
    巡抚一听来了气：胡搅蛮缠，明明是不会对，晃晃书，摇摇头，怎么会说对上了？
　　本固笑答：大人息怒，我这是哑对。你出上联：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我晃书本，即是对：春读书，秋读书，春秋读书读“春秋”啊。大人出第二联：南海寺寺前有寺。我手指北方摇摇头，是对：天中山山后无山。
　　
    巡抚听罢，哑口无言，心悦诚服，只好当着众人面说，汝宁出才子，真乃名不虚传。
　　
    “巧对主考官”也是讲本固先生少年故事，说他在县里进行童试，虽然文章写得好，本应是头名，却得罪了主考官，最后只得了第四名。在考试完主考官离开时，年轻的本固想戏弄一下主考，便跟他出城，并一路高喊“四名秀才李本固，送主考大人”。弄得主考心烦意乱，就想以对对联难倒他，便说，咱俩对对联，对上了，我还让你送，对不上，你就回。说着，主考官望着城南关一座砖塔，因塔顶有铁尖，便出一联：南关内铁钻钻天。本固一乐，看路边菜园种的红萝卜，灵机一动，答：北门外金钉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