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国:求真求新终不悔(2)
2013/9/17 17:37:00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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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科学,不畏险阻
“即使失去了一只手,能为发展我国的航天事业贡献一分力量,也无所遗憾!”
大学毕业后,王占国进入中国科学院半导体研究所工作,负责651项目相关任务。经过近一个月准备,王占国负责的项目在上海中国科学院有机化学所进行研究。
实验用的1兆电子伏范德哥拉夫静电加速器是前苏联帮建的,由于条件简陋,不能做动态自动测量。他们只好把带来的实验设备安装在加速器机房的走廊上,停机时,人工将试样放置在加速器的靶心处;人离开机房后,开机进行电子辐照。试样经过一定剂量的电子辐照后,停机取出进行太阳电池转换效率的测量,然后再放入辐照,再取出测量,如此反复,每天要进行几十次。
在做辐照试验时,操作不当或设备故障,除来自高能电子加速器的电子束会给人带来致命的辐射损伤外,高能电子束与其他物质相互作用产生的X—射线也能给人的健康造成严重损害。这时候,王占国站了出来,主动承担起辐照实验的任务。
“实验的头两天,一切进展都很顺利;第三天,我觉得我的右手隐隐约约有烧伤的痛感,却错误地把已隐隐作痛的右手归结为实验用强光源的红外辐射所致。”为了不耽误进度,实验继续进行着,王占国右手的烧伤感非但没有减轻,反而红肿起来。为按期完成任务,他坚持继续试验。不久后,王占国受伤的手已由红肿变成了很大的水疱,这是受到辐射后的症状,情况已经十分清楚!他被立即送往上海中山医院诊治。
会诊结果认定,王占国的伤口为X—射线辐射所伤,且受伤红肿部分的积水过多,难以靠自己吸收愈合,必须将积水抽出。但院方未曾想到由积水胀起来的皮肤在抽出水后会塌陷折皱,手指的活动可能导致折皱皮肤的破裂,从而引起感染。7月的上海酷暑难耐,感染的伤口一天天恶化起来,王占国面临截去手指的危险!
对此王占国并不后悔。一位北京的朋友来信问候他,他用左手回信道,“即使失去了一只手,但能为发展我国的航天事业贡献一分力量,也无所遗憾!”
出院后,王占国抓紧机会整理宝贵的实验资料。惊奇地发现,硅NP结太阳电池抗电子辐照的能力要比PN结电池大近百倍!这立刻使他回想起了自己以前硅材料的中子和伽马射线的辐照实验结果,即P型硅要比N型硅更耐辐照的结论,这不仅使他对NP结电池(与PN结电池比)抗辐照的机理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而且也更加坚定了对所得结果可靠性的信心。
1967年底,在651任务电源总体组主持召开的用于卫星的硅太阳能电池定型会上,王占国提出了将现有的硅PN结电池改为NP结电池定型投产的建议。建议最终被采纳并投产。NP结电池的采用不仅避免了走弯路,节约了经费,更重要的是保证了我国人造卫星长期安全的运行,具有重大的经济和社会效益。
在此后的工作中,王占国更是不惧危险一路先行,他利用我国发射的返地科学实验卫星,首次成功地在空间从熔体中生长出了GaAs单晶,开拓了我国微重力材料科学研究新领域;根据在太空生长GaAs的深能级种类和密度减小的实验结果,提出了“太空中由于重力驱动的溶质对流消失,可使化合物材料化学配比得以精确控制”的新观点,这对化合物半导体中本征缺陷、杂质及其相互作用问题的研究有指导作用。
“半导体材料本就是门高危性学科,既然选择了它,我们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王占国坚定地说,“再强烈的激光辐射,也阻挡不了中国人攀登科学高峰的脚步。”
坚持真理,不懈追求
“物理学上没有不变的规律,不要迷信权威。科学,从来就是后人对前人结论的不断修正才得以发展起来的。”
1980年,由于优异的学术成绩,王占国被当时的半导体研究所所长黄昆推荐,到瑞典隆德大学国际深能级研究中心的负责人哥尔马斯手下深造。
作为第一个在这里进修的中国人,王占国的到来开始时并不被重视。初来乍到的他,被主任助理领进一个无人问津、条件极差的实验室里。“你就在这儿工作,有事可以找我。”不待王占国开口,主任助理就告辞走了。这一切,王占国看在眼里,却没放在心上。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房间,便埋头阅读起资料来。
王占国接手的,是研究液相外延砷化镓材料中A、B两个能级的性质。这个题目,这儿的一些研究生也曾涉猎过,但都是半途而废;一些有名望的学者对此也甚感头疼,因而被搁置了多年。
王占国在仔细查阅了有关文献资料、总结前人失败的经验之后,制定了切实可行的实验方案。他不贪图捷径,从最基本的光学实验做起,绘制有关的曲线,再进行微观的分析。设备条件差,实验误差很大,他就在摸熟机器性能后,对实验条件进行大胆改造,最终,他运用PN结耗尽层宽度随偏压而改变的基本原理,总结出一套克服来自结区边缘的自由载流子尾俘获而导致的慢瞬态过程的实验新方法,解决了在多子系统中的研究少子陷阱性质的难题。这一创新,既节省了做测量的时间,也提高了实验精度和可靠性,还简化了对实验样品的制备要求。
难题的解决,引起了系里同行的注目。同事莱德堡博士不解地问:“这么一个新的实验方法,你是如何想出来的呢?”王占国幽默地说:“还记得哥伦布立鸡蛋的故事吧,用他的话说:‘事情就这么简单'”。
在详细了解王占国的实验进度和环境后,哥尔马斯提出让他使用自己的实验室。有了导师的实验室,王占国如鱼得水,满怀喜悦地开始了新的征程。他对A、B中心是否相关这一课题进行了深入研究,发现新的结果与导师等权威人士的结论大相径庭。为了慎重起见,王占国未将其马上公开,而是写信向半导体研究所所长黄昆院士和副所长林兰英院士汇报。不久,收到回信:“物理学上没有不变的规律,不要迷信权威。科学,从来就是后人对前人结论的不断修正才得以发展起来的……”
“是啊,作为科学家,最基本的准则不就是坚持真理吗?!”王占国受到鼓舞,再次用他提出的测深中心上电子占有率随时间的变化新方法,代替原有方法对实验进行严格测量,最终得出结论,硅中金施主及金受主能级也同样是同一缺陷的两个不同能态。两者都不是两个不同化学起源的相互独立的能级中心。这与郎格和哥尔马斯等联名在《物理评论》上发表的文章中所得的结论相反,这无疑是对权威学者的挑战。
当王占国把实验结果和结论交与哥尔马斯审阅时,哥尔马斯非常惊讶。但当他提出的问题被王占国一一解答后,他起身热情地握住王占国的手说:“密斯特王,了不起,祝贺你,祝贺你。”
1983年11月,王占国归国。经过几十年的努力,王占国成为我国第二代著名半导体材料物理专家,先后获得中国科学院科技进步二等奖和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一等奖。
近几年来,他的研究工作重点集中在低维半导体材料制备、性质和器件应用探索方面,他领导的小组研制成功的大功率量子点激光器处于国际领先地位……
“要学习前人的经验成果,但绝不能一味迷失其中。在真理面前,没有永远的权威,要善于怀疑,勇于怀疑。”这是王占国科学探索路上的经验,如今,也是他众多学生的信念。本报记者 梁婧【原标题:王占国:求真求新终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