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偃师市李村镇陈沟村,村民们会幽默而自豪地指着一栋栋小楼告诉你:“俺村的这些小楼都是‘按摩楼’。”
陈沟村不大,但在外从事按摩业的超过百人,而且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师傅——陈双锁。
陈双锁不仅在陈沟村大名鼎鼎,而且在整个李村镇甚至相邻的诸葛镇也很有名。因为他在这一带有1000多个徒弟,如果加上徒弟的徒弟,则会超过3000人。
陈双锁是个盲人。但就是这个盲人,在这个地区造就了一个年“产值”超过3000万元的盲人按摩行业。为此,不仅各级政府屡次表彰陈双锁的功绩,当地的老百姓也在张罗着为他立功德碑呢。
一个盲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好奇心驱使我们采访了陈双锁。
试图轻生
1950年,陈双锁出生在偃师市李村镇陈沟村,母亲务农,父亲在涧西区一所学校教书。陈双锁自幼爱看书,上学后成绩也一直很好。乡亲们预言:“咱陈沟村又要出一个‘文化人’了。”
陈双锁是个让父母特省心的孩子,唯一让父母不放心的是他的视力不好。起初,父母以为这孩子爱读书,可能眼睛近视了,就没太在意,只是提醒他看书时多注意。
陈双锁小学毕业时,父亲带他去医院检查视力,想给他配副眼镜。这一检查麻烦大了,陈双锁的视力下降是“视神经萎缩”造成的,更可怕的是医生说这种病的致盲率非常高,并且当时没有好的治疗办法。
这个消息对陈双锁的父母打击太大了,此后他母亲常常眼泪汪汪的,父亲也常唉声叹气。父母为了给他看眼病,不仅跑遍了洛阳的医院,还到了郑州、北京。
转眼间,陈双锁高中毕业了。这时,他的左、右眼视力分别只有0.08和0.1了,多彩的世界转眼就要在他的眼前消失。回到家后,当时的生产队为了照顾他,分给他一些杂活儿,他成了农民。
黑暗的世界像一个魔鬼,正一步步逼近他,时时撕扯着他的心,而他对生活也越来越灰心。高中毕业回到农村不久,他就有了轻生的想法,但他觉得这样做太自私了,父母没日没夜地操心劳神,自己如果此时离他们而去,就太对不起父母了。思前想后,陈双锁拿定主意:要尽到一个儿子的责任,为二老养老送终……
兄弟情深
陈双锁的弟弟叫陈中锁,比陈双锁小5岁。每当提起这个弟弟,陈双锁就说:“没有这个弟弟,就没有我的后半生。”
陈中锁自幼就和哥哥亲,陈双锁也特别喜欢这个弟弟,弟兄俩无话不说。自然,中锁对哥哥的心思一清二楚,特别是长大懂事后,如何帮助哥哥重树生活信心,中锁心里一直惦记着。
1982年,陈双锁的父母先后去世,忙完父母的丧事,陈双锁长出了一口气。早已全盲的他开始考虑以什么方式向这个世界告别。就在这时,弟弟陈中锁找到了他。
那时,陈中锁已结婚成家,在一所学校当教师。陈中锁告诉哥哥:涧西区某医院要招盲人按摩学徒,你去学按摩特别合适。
在农村,一个盲人很难养活自己,势必要拖累别人,这是陈双锁要自行了断的主要原因。如果能学会按摩,自己就不会成为别人的负担了,这个主意让陈双锁心里一动。陈中锁继续对哥哥说,到了那里还要学盲文,学会了盲文就可以读书了。这更说到了陈双锁的心坎上。能读书,他的世界就不会那么寂寞难熬了,于是,他决定和弟弟前去试一试。
那天,陈中锁特意让哥哥穿上了自己结婚时穿的衣服。陈双锁仪表堂堂,初一接触,你根本感觉不到他是个盲人,所以他很顺利地就通过了面试关。医院领导鉴于他的家庭情况,免收他的学费,但医院不提供食宿;学成后,医院不留用,自谋职业。对于这些条件,陈双锁还没来得及考虑,他弟弟就全答应了。
当时,最难办的是食宿问题。弟弟结婚不久,又连续给父母办丧事,根本没钱给陈双锁租房住。
陈中锁住在老城,那时他媳妇回老家生孩子,中锁就把哥哥接到了家里。当时中锁在郊区(现洛龙区)一所学校任教,哥哥的医院在涧西区,他们住在老城区,这可苦了他。每天早上4点钟他就要起床,做饭吃饭后,把哥哥送到医院,然后赶到学校。下午放学后,他再赶到医院把哥哥接回家,天天如此,其辛苦程度可想而知。
陈双锁十分心疼弟弟。一天晚上,弟弟把他接回家后,就烧火做饭,可水已经开了,弟弟却没有一点动静。陈双锁叫了几声,弟弟只是含糊无力地答应着。慌了神的陈双锁赶快摸到弟弟跟前,才知道弟弟在发高烧。他赶忙哭喊着把弟弟摇起来,和弟弟一起上医院。
发生这件事后,陈双锁拿定主意,说啥也不在弟弟家住了——他不能因为自己把弟弟累趴下。弟弟不同意,他就以“不学了”相要挟,弟弟只好同意。后来,陈双锁和一个住院的偏瘫病人达成了协议:他义务看护病人,所换得的是晚上可以在病房里过夜,做饭时可以用病人的煤炉,这样问题得到了初步解决。
虽然离开了弟弟家,但弟弟一有空就来看哥哥,还承担着哥哥的生活费。每当提起那段时间,陈双锁都会眼泪汪汪地说:“没有中锁,就没有我的今天。”
刻苦学艺
学习按摩,首先要熟记人体的361个穴位,不仅要记住它们的准确位置,还要知道它们各自的作用。陈双锁学习按摩时还没有人体模型,一切都要凭记忆,并在自己身上摸索。而要学好穴位的相关知识,就必须学好盲文。
学习盲文,对陈双锁这个曾经上过学、对汉字有一定基础的人来说特别难。盲文相当于汉语拼音,所有的同音字只有一个符号,没有接触过汉字的盲人掌握起来很快,但如果有一定的汉字基础,由于在学习的时候受同音汉字的影响,反而不容易掌握。再加上学习按摩知识时,文中常出现英文字母和单词,这就更增加了学习难度。
陈双锁回忆说,他最初学艺时,几乎没在夜里12点以前睡过觉,他每天念呀、背呀,就像疯了一样。为了学动作、练指法,他的身体、椅子靠背、枕头都是练习对象,就连走路的时候,他的两手也在揉、捏。无论在医院内还是在外边的路上,他都听到过一些妇女慌忙劝孩子的声音:“这人是疯子,离他远点儿。”
那段日子里,陈双锁只吃白水煮挂面。他的生活费是靠弟弟供给的,弟弟那时候一个月的工资只有40元,又刚添了孩子,正是花钱的时候。为了给弟弟减轻负担,陈双锁总是买碎挂面煮着吃。
陈双锁只在一种情况下“改善”一下伙食——师傅要在他这里吃饭时。这时,陈双锁便托人买一些青菜,使白水挂面里有一些绿色。看到陈双锁吃的饭,医院的女出纳不知掉了多少次泪,后来这个好心人就经常为陈双锁到菜市场捡别人买菜时扔掉的菜叶子……
3个月的学艺期满了。由于在学艺期间,陈双锁无论为人还是技术都十分出众,医院破例将他留了下来。
精益求精
留在自己学艺的医院工作,陈双锁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一定要在按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