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这位才华横溢的信阳诗人很早。第一印象,他像水银一样爱动,而且酷爱歌吟,如同大山里热情单纯的男女,会面对一棵小草、一只翠鸟情不自禁地唱起山歌。陈有才高亢嘹亮的嗓音有些类似海豚音,在众多的声音中间很容易分辨出来他。
记得有一年,某届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参赛歌曲中有一首民歌,主持人报出歌词作者陈有才的名字,顿时感到很是亲切。我给一旁的妻子说,歌词作者是河南信阳的,我认识他。
那是一次省作协组织的诗歌活动,和木讷的我相反,陈有才总会率先跑到所参观采风的文物名胜面前,抄写楹联,并大声朗诵。那是“十年浩劫”后的第一次诗人聚会,大多诗人们都还显得拘谨,正因为有了陈有才才显得活泼丰富。
我和陈有才的数十年的交往,对话不多,不出作者与编辑的范围,我还为他的诗配过插图。最近一次见面,是由漯河市作协组织的河南作家看临颍活动,参观结束,南街村主人邀请作家题词。马新朝、冯杰、陈有才等都挥毫留墨。我是最后一个捉笔,用冯杰没写满的宣纸裁下半页,写了“前无古人”四字横幅。我手中的毛笔未落,一旁陈有才响亮地应了一句“后无来者”,这,是我俩唯有一次亲密地合作。
有一件事挺对不起诗人的。刊物上我开创了《脱颖集》,是一个诗歌栏目。最初是出于发现和培养诗歌新生力量而设的园地,后来渐次成为编排短诗的版面,不再顾及作者的出道与成就。一次陈有才寄来一组短诗,就在筹划版面时安排在了《脱颖集》中。后来听说陈有才对此很有意见。细想来,我作为编辑,的确有失误。
陈有才确实有才。我没有统计出诗人至今出版过诗集的数目,但是可以肯定,陈有才的诗无疑属于乡土诗,但他浓郁乡土味的诗中,却体现了明显的现代意识。当然,有心人也注意到诗人创作道路上所面临的窘迫。例如诗人在《啥时才能活成我自己》一诗的前面,引用智利诗人聂鲁达的诗作为题记:我们钓的是鱼,你却在钓自己。你钓到了自己,却又扔回海里。
这首诗映现出人的生存状态陷入悖论的困惑,同样也是诗人自身的困惑。
不久前,漯河市作协主席南豫见向我说起他和陈有才的友谊,建议我写一写陈有才,还郑重推荐陈有才一首打油诗。他告诉我,在陈有才向他朗诵这首题目为《皮影戏》的诗句时,他十分中肯地告诉陈有才,“有才,你写了大半辈子的诗,这一首足可以传世。”南豫见如数家珍地读给我,我在抄写的过程中,立刻沉浸在诗境和对诗人的敬佩之中:帝王将相任演绎,金童玉女万人迷。待到灯熄戏散时,都是一堆老驴皮。【原标题:诗人陈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