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苏轼研究学会理事、郏县县委办公室副主任刘继增是个“三苏迷”,也是一位颇有建树的三苏研究者,关于三苏的著作,整整摆满了他的一间书房。据他说,关于苏轼为什么葬在郏县的问题至今人们还在探讨。去年,中国第14届苏轼学术研讨会暨纪念苏轼葬郏900周年大会在郏县召开,闭幕时,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朱靖华作总结报告,称通过这次大会,“关于苏轼葬郏的问题基本解决了”。
那天在“三苏坟”墓园,我和茨芭乡的几位同志天南地北地谈论着关于“三苏坟”的种种轶闻趣事,我问:一般名人的墓地总是真伪难辨,历史上有人对“三苏坟”产生过怀疑吗?张永现说,苏轼、苏辙葬在这里是确凿无疑的,众多史书上都有明确的记载。宋、元、明三代从没人提出过疑问。到了清朝,郏县知县张笃行曾经提出一个无足轻重的疑问。
清朝顺治甲申年,即公元1644年,李自成的部将吴宗圣盗掘苏轼、苏辙墓,结果“至底无所见”,就把墓周围的180株柏树全部盗走了。张笃行任郏县知县后,将吴宗圣抓住杀掉,然后到“三苏坟”拜谒。这位郏县知县在拜谒“三苏坟”时发出疑问:“两先生遗骨其在是耶?何盗所伐者无所见也,古人或多智耳。”这是历史上第一次有人对苏轼、苏辙墓的真伪产生疑问。
“1972年,苏坟村村民在耕作时发现了苏辙次子苏适(音括)与其妻子的合葬墓,彻底证实了苏轼、苏辙墓的真实性。”张永现一边说,一边把记者带到墓园南面100多米处的一个墓冢旁,“文物部门经过考古发掘,当时在这里出土了墓志两块,还有尸骨和苏适的铜制印章等随葬品。如今这两块珍贵的墓志铭就保存在省博物院。”
据资料显示,苏适的墓志铭上写着“(苏适)葬于少保(苏辙封号)墓东南隅”,所指方位与实际相符。既然苏辙墓是真茔,就证实了苏轼墓的真实性,因为苏辙葬郏,完全是其兄先葬于此的缘故。苏辙在他的《栾城文集》里,就曾明明白白地说过:兄长苏轼遗言让我葬他,我和夫人约定将来也要和他葬在一起……据郏县文物管理所的王所长介绍:古代官宦人家的墓葬,为防止盗墓贼挖掘,墓冢与墓室往往有意错开,这种例子不胜枚举。也许当时吴宗圣挖错了地方,自然“无所见”。再者,张笃行任郏县知县时,苏坟被盗已是两年前的事了,张也没有亲眼看到二苏墓被盗的情景。
来到“三苏坟”,不能不说苏轼、苏辙兄弟的感情,而最能表现他们兄弟之间深情厚谊的场景,莫过于在风雨之夜对床交谈的描述。在苏轼、苏辙兄弟诗文书信中,“夜雨对床”的描述随处可见。
苏轼和弟弟苏辙原计划为朝廷服务大半生以后,就告老还乡,他们经常提到退休的打算,憧憬着一起安度晚年的日子。据苏辙记载:他和苏轼在出仕前,读韦应物的诗句“安知风雨夜,复此对床眠”时,非常感动,就相互约定,早点退休,享受这种夜雨对床的快乐。公元1061年,苏轼平生第一次和苏辙分手到凤翔赴任时(据记载分手的地点就在郑州西门),提到夜雨相对之事:“寒灯相对记畴昔,夜雨何时听萧瑟?君之此意不可忘,慎勿苦爱高官职。”公元1079年,苏辙在徐州写了一首《逍遥堂会宿》,提醒他哥哥退休的约定:“逍遥堂后千寻木,长送中宵风雨声。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苏轼在《满江红·寄子由》中也写了这样的诗句:“辜负当年林下意,对床夜雨听萧瑟。”苏轼贬官黄州时,在《初秋寄子由》中又写下了描写兄弟重聚的词句:“雪堂风雨夜,已作对床声”……
从这些诗句中,我们就能理解苏轼、苏辙兄弟的感情、志向和他们最终葬在一起的原因了。
当地同志告诉我,“苏坟夜雨”是郏县八景之首,“现在这样的深秋季节,是体会苏坟夜雨的最佳时机!像今天这样无风无雨的夜晚,你站在坟院里,就能体会到这种奇异的景象:院外晴空朗月,院内却风雨萧瑟,风雨声时远时近。可你仔细观察,却会发现风虽紧却不吹衣,雨虽骤却不湿襟……”
因为要赶在天黑前下山,我是无缘体验“苏坟夜雨”的天籁之音了。不过苏轼兄弟生前未能了却的心愿,九泉之下却“如愿以偿”,难道冥冥中真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