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
“说黑驴道黑驴,小黑驴儿真派气,白尾巴梢儿白尾巴根,长了几只白银儿……”这是绕口令《小黑驴》里的唱词,再过上几年,可能就听不到真人说唱了,因为它跟河洛大鼓其他曲目一样,正面临着“断后”的问题。6月2日,河洛大鼓被国务院公布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被省委宣传部
和省文联公示为“河南省民间文化杰出传承人”的巩义市曲艺协会主席尚继业说,与河南坠子、大调曲、三弦书一起,成为中原地区流行的曲艺形式的河洛大鼓,由于老艺人多数去世,后继无人,过去曾学习过曲艺的年轻人,在商品大潮的冲击下也多改行。谁来拯救它﹖
命名:周恩来总理的建议
1900年前后,偃师、洛阳一带流行着一种琴书,琴书艺人坐在那里闭目演唱,声音低沉,节奏缓慢,很难引起听众的兴趣。恰在这时,南阳一位唱鼓儿词的艺人李四来到洛阳,与琴书艺人同台竞艺。南阳鼓儿词艺人用的是鼓和钢板,唱腔高昂奔放,且带有动作表演,很能吸引观众。但南阳鼓儿词没有弦乐伴奏,让人觉得单调乏味。经过一段相当长时间的取长补短,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富有地方风味的新曲种,暂称“大鼓书”。
大鼓书演唱方式简单,不用舞台灯光,更不需化妆,一桌一椅而已,有自拉自唱的,有一人演唱一人或数人伴奏的。伴奏乐器以专用的说书坠胡为主,兼配二胡、三弦、秦琴、小提琴等。演唱工具有小书鼓、钢板、醒木等,这些工具既能击节,烘托气氛,也可做道具。每当夜晚降临,书场客满,虽没有锦幕低垂,景色变幻,而说书人舌绽莲花,以一当十,虚中求实,钢板、鼓点伴随着悠扬的坠胡,演述今古,叙事状物,别有韵致。
经过一两代艺人的努力,大鼓书广泛流行起来。1951年,二代艺人的领军人物张天培带着大鼓书曲目赴朝慰问演出,经周恩来总理建议,正式命名为“河洛大鼓”。
过去:相当辉煌
上世纪80年代中期,因电视尚未普及,网络更是没有,河洛大鼓这种曲艺如鱼得水,发展得红红火火,达到历史上的顶峰,特别是在广阔的农村。那时,河洛大鼓与河南坠子、大调曲、三弦书一起,成为中原地区流行的曲艺形式。现任巩义市曲艺协会主席的尚继业回忆那时的辉煌说:“那个时候,天一黑,老百姓聚在一起就是哼唱河洛大鼓,不管唱腔如何。一听说哪个村里有说唱河洛大鼓的,人们结伴摸黑走上七八里山路去听。台下黑压压的一大片,有上千人,那掌声可以说震耳欲聋。
原中国曲协理事、河南省曲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庆遂增说:“河南是曲艺大省,河洛大鼓是河南曲艺大家族中的主要成员,具有浓郁的地方特色,在我国曲艺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现在:后继乏人
然而,河洛大鼓很快滑向低谷。尚继业拿出了他收藏的1997年8月27日的《巩义广播电视报》,其中一篇名为《河洛大鼓濒临绝境,热血艺人呼吁抢救》的文章。文章说:“由于老艺人多数去世,后继无人,过去曾学习过曲艺的年轻人,在商品大潮的冲击下也多改行。”
这篇文章反映了河洛大鼓的现状。
1998年,巩义市召开首届河洛大鼓书会时,参加者有40多人,最年轻的仅15岁,这让尚继业看到了一点希望。到2000年,巩义市再办河洛大鼓书会时,只有30多人了,那位最年轻的再也没有露过脸。目前,巩义市仍在说唱河洛大鼓的仅有26位,他们中除了老艺人,其他的已步入不惑之年。
说河洛大鼓的“断后”,还可以从尚继业的徒弟数量说起。1984年,尚继业在巩义市文化馆开班教河洛大鼓,共收了40个徒弟,目前仍把河洛大鼓作为职业的只有两位了。
症结:艺人文化水平不高
河洛大鼓为什么会如此迅速衰落?
从客观上来说,听众少了,市场小了。河洛大鼓的主要演出市场是农村,主要是还愿之类的包场。还愿往往挑选良辰吉日,因而,艺人的演出就成了“一天打鱼,数天晒网”了,演出场次难以确定。
从主观上说,河洛大鼓艺人文化素质较低。河洛大鼓的第一代开山祖师段雁、吕禄、胡南方、李富路等个个身手不凡。据说,胡南方不但有高超的技艺,而且是个文秀才,文字功底扎实,这使他担当起河洛大鼓艺术变革的重任,成功地完成了由琴书向河洛大鼓的过渡。而如今,在河洛大鼓艺人中,就连高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也寥寥无几。有一部分文盲艺人,全凭口传心记,难免以误传误。有的说了一辈子书,书的内涵也不一定吃透,甚至唱得烂熟的书词是什么意思也搞不懂。
尚继业讲了一个“炮楼”的故事:上世纪70年代,尚继业写了一个反映好人好事的书段,其中有一句“想起了抛头颅的刘胡兰”。他把这个书段念给老师辈的一位艺人,这位艺人记是记下来了,可是第一次上台说的是“想起了炮楼里的刘胡兰”。待艺人说完之后,尚继业告诉他:“不是炮楼里,是抛头颅。”这位艺人并未完全理解,第二次上台一说到此,停顿了片刻,说出来的还是“想起了炮楼里的刘胡兰”。
文化水平低,导致河洛大鼓艺人无法利用电视、网络等现代传媒,靠的还是走街串巷式的演出方式。文学水平低,他们无法创造出新曲目,说唱的还是又长又老的曲目,不能满足现代人快餐文化的需求。
民间:抢救在行动
“我现在能做到的,就是利用有限的资金,抢救河洛大鼓。”尚继业说。虽然河洛大鼓已有100年历史,可在这100年里,河洛大鼓曲目全是靠口一代代传下来,用文字记载的寥寥无几,更不用提用音谱、录音、影像等方式了。2003年,他调查统计,还有7位70岁以上的老艺人能说唱河洛大鼓曲目。可是,等他于两年后的去年请这些老艺人说唱时,有的已去世,有的已不能开口唱了。因而,老艺人一旦去世,一些曲目可能就被带到土堆里去了。他现在把能唱的老艺人请到家里来说唱,用MP3录下来。
“说实在的,我们也想到录音棚里去录音,可经费太有限了,钱只能用在刀刃上。”尚继业说,请老艺人来,每录制一小时需要支付20元钱,老艺人的吃住、路费等需要给报销。另外,录音由MP3转为光盘,也需要花费。可是,资金却是非常有限的,去年募集了2.4万元,今年巩义市财政拨款2万元。他就想方设法减少开支。去年成功录制了长篇大书8部,中篇大书3部,书段10个,总计约有180个小时。
目前,尚继业除了录制河洛大鼓外,还在整理河洛大鼓曲目《智断神杀案》等,准备集结成书。一旦实现,就创造了河洛大鼓史上的“第一”。此前,尚继业于2004年4月出版了20余万字的《河洛大鼓初探》一书,这是河洛大鼓史上的首部论著。此书对河洛大鼓的历史渊源、曲种形态、曲本文学、唱腔音乐、舞台表演等领域都进行了探讨。2004年和2005年,他将一些河洛大鼓曲目制作成5套光盘,让它们走进音像店出售。这对于河洛大鼓来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尚继业希望组成一个团队一起打拼。在这个团队里,分工相对明确,说唱的说唱,写词的写词,拉三弦的拉三弦,老人带新人不断培养,使河洛大鼓存续下去。
2005年年底,尚继业找到某单位,要求挂靠在该单位成立巩义曲艺团,而该单位要求尚继业一年必须上交一定的钱。“我们还顾不住自己,还需要一些企事业单位赞助呢,再交钱可能吗?”于是,尚继业的梦想暂时破灭了。
“现在,我在联系一些单位。”尚继业说,他的梦仍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