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明朝末年,姜店乡澧河北岸的小李庄东面有一座寺院,名叫“钥师寺”。后来,因为重修寺院的时候,曾有一段神奇的故事,与岳诚有关,人们又说这寺院是“岳氏寺”了。清末,由于掌寺的和尚败坏佛风,强霸民女,老百姓一怒之下,把恶僧撵走,把庙宇也拆除了。从此,“钥师寺”便成了一片荒地。直到解放后,人们还可以看到那里残留的几棵树和地上的砖块瓦片。寺院虽说没有了,可“岳氏寺”的故事却在当地百姓中广为传诵。
徐庄村西头,有家财主姓徐名宪,是村里四家富户之一。可他并不满足。为了发大财,他又在村北临河的孟集买下一片宅基,办了一座客店,取名“徐氏客栈”。因为这孟集不但是个集市,而且是澧河的一个重要渡口。过往商客,常在这里落脚,所以生意十分兴隆。
这徐宪原本面善心恶,为人奸刁,自幼跟当地武教师学过几路拳法剑术,虽然功夫不深,可当地百姓谁也惹不起他。
且说这“徐氏客栈”中,有位常住的客人,姓岳名诚,三十七八岁年纪,许昌人,以贩白布为生。外号白布客。经常奔走于许昌——舞阳之间,“徐氏客栈”是他的落脚点。这岳诚虽是个白布商人,但也懂一些刀、枪、剑术。功在徐宪之上。徐宪发现岳诚功夫比自己强,一有空就找他比武,向他领教一二。岳诚为人豪爽,有问必答。时间一久,两个人感情很深,后来结成了拜把兄弟。岳诚年长为兄,徐宪为弟。
从此,徐宪更把岳诚当亲弟兄看待,只好让他搬进自己家中去住,给他誊了三间厢房,经营贩布生意,为这,岳诚十分感激。
这年,该岳诚时运亨通,风调雨顺,棉花丰收,家家户户纺纱卖布,他的生意十分兴旺。进货容易,销货顺手,银钱越来越多,徐宪嫉妒得眼都红了。
转眼已到腊月,岳诚准备回家过年,他把挣来的钱拿出一些,酬谢徐宪的关照,其余的装在两个皮箱里,准备带回家去。晚上又备了一席佳肴美酒,宴请徐宪全家。席间,他对徐宪说:“明天我要回家了,今年财源兴旺,多亏老弟关照,改日请老弟亲临许昌,痛痛快快地玩上几天,如何?”徐宪说:“岳兄不必客气,不知明日何时起身?”岳诚说:“白天道路泥泞,夜间有冻,还是早点动身,鸡叫起程为好。”岳诚说:“如此甚好。”说罢,分头歇息不提。
且说这徐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两箱白花花的银子,时刻在眼前晃动。心想:“我徐宪虽是家产不薄,但并非村上首户。如果这两箱银子落在我手……”他越想越美,可也越想越怕。他想岳诚功夫在他之上,万一不能得手,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决定要下毒手。
第二天,鸡叫头遍,岳诚翻身下床,去上房唤起徐宪。徐宪说:“天色还早,岳兄身带重金,孤身赶路,我可时时放心不下呀。我想送你回家,请你不必推辞。”岳诚见徐宪如此诚意,连连道谢。
徐宪从马棚牵出三匹马,一匹驮银子,两匹做坐骑,二人各带扑刀一把,在昏昏苍苍的夜色里,开始动身了。
过澧河,经董寨,再往北走,就是南北十五里,东西三十里不见村庄的老洼坡了。这老洼坡有条泥河横贯东西,离北舞渡五里,有座小石桥,起名“五里桥”。桥南面是个大土岗。据说是前朝一个武举跑马练武的场所。三匹马缓缓而行;不多一会儿,来到跑马岗上。徐宪对岳诚说:“下岗便是五里桥,这里远离村庄,常是强盗出没的地方,你可要小心点儿!”岳诚会意,明白他的意思。下了跑马岗,踏上小石桥,刚到桥中心,忽听徐宪大喝一声:“那边桥下有人!”岳诚大吃一惊,急往下看,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寒光掠过,白布客岳诚便在这人面兽心的“朋友”刀下断了性命。后来,人们称这个桥为“白布桥”。
这时侯徐宪虽然做案得手,可也有点儿后怕。他慌忙将岳诚尸体掀进河底,回身上马,驱赶着另外两匹马,急忙回村了。回来时,天还不亮。若问,这一个来回二十多里,从鸡叫到现在,天怎么还不大亮呢?这里因为徐宪善于学鸡叫,本来五更鸡叫,他为了谋财害命,不到四更,便起来学了几声。
徐宪得了这笔钱财,在澧河北岸又买了五顷四十亩地雇了大批佃户,一下子成了方园有名的大富户,日子过得像神仙一股。
有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不到”。徐宪的日子这样好,可有一事不能随心如愿。妻子连生三个孩子,都是落地便死,没一个成人。眼看四十多了,还没立子。徐宪十分担心,这万贯家业,将来没人继承。为了求得一子,他跑遍了近百里庙堂寺院,烧香求神,说来也真灵验,后来妻子真的怀孕了,生了一个白胖小子。全家人爱如掌上明珠。那真是抱起来怕落灰,放下来怕沾土。徐宪还特意给小孩儿取了个美名叫“宝珠”。说叫宝珠,其实比宝珠还要经心,小宝珠虽然生得俊美,却有一个怪脾气,终日哇哇啼哭,谁也哄不住,请了多少奶妈都无济于事。经医生看,没病;喂他奶,不尝;只是一个劲地哭。把徐宪两口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天,徐宪老婆拿出一匹红绫子,准备给小孩做衣裳。她量好尺寸,“哧楞”撕下一溜儿。没想到,这一声响,小孩止住了哭声。徐宪老婆十分惊奇,接着又“哧楞楞”撕下一片,再看那孩子,竟然咧嘴笑起来了。她喜出望外,赶紧跑到外间,把这天大的喜讯告诉了徐宪。徐宪—听,半信半疑,慌忙随妻子看个究竟。一看,果然不错,乐得他手舞足蹈,不小心将桌子上的细瓷金花茶盅碰落在地,“叮铃”一声,打了个粉碎,他连声说可惜、可惜!忽听小宝珠“咕嘀嘀”笑了一声,徐宪高兴的象疯了—样,上前一把抱住孩子,亲了又亲,连声说道:“我的小宝贝,只要你能笑,不要说撕绫子,打茶盅,就是割我身上的肉我也舍得!”
从此,徐宪叫家人买来绫子,茶盅,天天撕绫子,摔茶盅,供小孩玩。
转眼就是十二个年头,撕碎的绫子足有一千匹,摔碎的茶盅也有几万盏,徐宪为买绫子、茶盅花去了半个家产,才使小宝珠终于长成了一个英俊的少年。
小宝珠容貌俊秀,聪明过人。自小跟徐宪一样,喜欢打拳舞棒,骑马耍刀。只是娇惯成性,说要啥,马上就得办到。稍不随心,便大哭大闹,谁也没有办法。徐宪只好百依百从,满足他的要求。一天,小宝珠对父亲说:“爹,我要骑一匹大马。”徐宪说:“好好好,爹给你牵去。”宝珠说:“咱家的不行,你给我买一匹像房檐那样高的白马。”徐宪说:“好好好,改日我就去买。”宝珠说:“不,现在就去。”徐宪见儿子有点不高兴了,忙说:“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罢,带上银钱出门买马去了。
徐宪不知跑了多少里路,也不知串了多少集市,终于买回来一匹像房檐那样高的大白马,交给宝珠说:“孩子,骑两圈让爹看看。”小宝珠翻身上马,手握单刀,绕着一片宽阔的场地,飞奔起来。徐宪见儿子骑马舞刀,更加英俊威武满心欢喜。小宝珠跑了三圈,勒住马缰,对爹爹说:“爹,我再跑上—圈,如果我飞马跑到你面前,你能飞步用刀穿刺马腹,我就叫你爹;不然,我一辈子也不叫你爹。”徐宪虽然可惜这匹马,但为了孩子能叫爹,还是应允了。只见宝珠骑马舞刀,绕场一周,飞近徐宪身边。宝珠在马上高叫:“爹,扎,快扎呀!”徐宪闻听,不敢怠慢,一个箭步跨过去,一刀扎在马的腹部。那马向前一冲,刀锋剖开马腹,肠子流了出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死去。小宝珠也随马倒下,脖颈正好碰在手中的刀锋上,顿时气绝身亡。
徐宪一见马死人亡,顿时惊得昏了过去。好容易被家人唤醒,发疯似地上前抱住儿子哭得死去活来。
从此以后,徐宪天天想念儿子。时间久了,竟害了想儿病。睁眼闭眼,总看见儿子的身影在跟前晃动。不论谁家的孩子走在他面前,拉到自己怀里就叫“宝珠”。时间长了,竟茶不思,饭不饮,病在床上,起不来了。
一天清晨,忽见家人从外面给他带回一封书信,打开—看,信文是一首诗,写道:
“奉劝爹爹莫心急,孩儿在此甚安逸。
若想父子见一面,八月中秋阴阳集。”
落款是“宝珠敬上。”
徐宪看罢,又惊又喜。惊的是明明儿子死去,怎的又来书信;喜的是终日盼儿,总算盼到了消息。最后,他还是决定,哪怕是鬼,他也要再和儿子见上一面,纵死九泉也瞑目了;可又想,这阴阳集每天早晨人鬼混合做买卖,当地人习以为常,也没啥可怕,徐宪见儿心切,吩咐家人,明日备一辆车,前往阴阳集见儿子去了。
一路上风餐露宿,八月十四日傍晚,徐宪来到驻马店阴阳集大街,住进街上一家客店,晚上,人畜安排停当,便向店家打听“宝珠”的下落。不料,店主人一听,张口问道:“你可是舞阳城北徐庄村的徐宪先生吗?”徐宪一惊,答道:“在下便是。先生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店家道:“不瞒你说:咱们是老乡呀!我叫刘三,我家和你家不过一里之隔,干柴庙村北边南舞渡,小时候,有年洪水暴发、庄田被毁,我父领我逃荒到这里。后来多亏朋友相助,在这里开店为生,如今已五十年没有还乡了。”徐宪一听,心中大喜,遂将儿子捎书的事儿向刘三说了,并托刘三打听宝珠的住处。刘三听罢说:“我就是听你儿子说,才知道你今天要来,他还叫给你安排住处,明早五更,你儿子就来接你了。”徐宪连声道谢。不想刘三脸一沉,凑近徐宪说:“徐兄在乡间可曾做过亏心事吗?”徐宪一惊:“这是从何说起呢?”刘三说:“实不相瞒,你这个儿子是一个与你有不共戴天仇人的化身,他今天约你来,不是与你续父子之情,而是专门报仇的。我说这些,要是外人,他们决不会给你说出。”徐宪听罢,吓得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哀求刘三救命。刘三将他搀起,说道:“我既已向你泄底,就要救你出笼;不过,你既然来了,还是和你儿子见上一面为好。”徐宪一听,更觉害伯。刘三低声说:“到时你看眼色行事吧!”
第二天五更时分,刘三将徐宪倒扣在院里的一口大水缸里,上部凿上一个指头粗细的小孔,他让徐宪藏在里面别出声,很小一会儿,只听一阵马蹄声响,外面冲进一匹马,马身上坐一少年,手持一柄大刀,杀气腾腾。徐宪在缸里透过小孔看得真切,这马还是自己给儿子买的那匹马,那少年分明是自己的儿子宝珠。他多么想一下子扑上去抱一抱自己的儿子啊!但忽然想起刘三的话,又冷静下来。
只见那少年来到院里,翻身下马,高声问道:“店掌柜,徐宪来了没有?”只听刘三从容地答道:“不曾来我店里,莫非投了别家客店。”少年听后,咬牙切齿地说:“徐宪老儿,今天你如果进进我这阴阳集,我也要让你知道我姓徐的钢刀的厉害。”说着,“乓”的一声将钢刀向倒扣着的水缸上拍了一下,然后纵身上马而去。
直到听不到马蹄声,刘三才将瘫倒在水缸底的徐宪搀到房中,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扑通跪下,谢过刘三救命之恩。刘三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快快化妆逃走吧!”
刘三掩护住徐宪,化妆成一位道人,混出了阴阳集,乘车急奔家乡去了。
从此,徐宪改恶从善,再也不干亏心事了。对家乡穷人冬舍棉,夏舍单,修桥补路积阴功,以赎自己的罪过。后来,为了超度岳诚,又舍去了澧河北岸的五顷四十亩地,重修了钥师寺,据说还重修了琉璃庙、关帝庙、姜店的半河桥,为岳诚塑了金身。当地百姓,见徐宪如此仁慈好善,便尊他为年“徐善人”。从此,“岳氏寺”和“徐善人”的故事便在当地百姓中流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