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鹤壁浚县大伾山太平兴国寺朝阳洞北崖壁上,有几块唐代的摩崖题记,分别是:唐建中元年(公元780年)四月二十六洪经纶题记、唐贞元二年(公元786年)大伾山铭和缺年月唐魏博军将校勒功铭。
崖壁上钉着的“唐洪经纶题记”牌匾已经倾斜,好像要坠落的样子,纹丝不动的是题记。据说,这里很少人有人光顾,或许正因为少人光顾,匾是否倾斜也无所谓了。
这些摩崖题记内容大致完整,可以通读。前一件摩崖铭文的作者是洪经纶。据《旧唐书·洪经纶传》载,洪经纶曾误罢田悦兵,招致后来的兵变,从而被免职。在叛乱中,他又被叛军任命为太常少卿,平叛后被杀。
后两件摩崖题记涉及唐朝十分重要的一次平叛战事——平定李希烈反叛的战争。李希烈在两唐书中均有传记,他是行伍出身,在中唐时的重要藩镇军队——平卢军中颇有影响。李希烈先是被唐德宗拜为节度使,后又因讨梁崇义之功,被封为南平郡王、汉南北招讨处置使、诸军都统、检校尚书右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职。占据淮西的李希烈后来公然反叛,自称建兴王、天下都元帅。为了平定李希烈叛乱,唐政府花费了多年时间,派出了大量军队,并拉拢动员藩镇军队助战。学者指出,唐代中后期,中央财政主要依仗江南漕运,而李希烈把持亳州,威胁漕运,使得唐政府不得不全力消灭之。
对于后两件摩崖题记歌颂的对象,学界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认为是刘洽,但也有学者认为该铭应为歌颂符璘而作。后者认为,铭文中有“委银青光禄大夫、试殿中监御史中丞符公总之”,说明歌颂的是符璘。
但王昶在《金石萃编》跋语里认为大伾山铭中歌颂的对象宋亳节度使刘洽无大功可言。他说:“破希烈功,李晟为最著。刘洽率兵盘桓日久,仅止拒守。扶沟间有俘获,大都曲环之绩为多,至希烈之诛,假手牙将陈仙奇,并非兵力所致。则洽亦无大功可录。宜乎史不为立传,而李沛乃勒功大伾,比于铜柱、燕然,幕官喜谀若此,可叹也。”这些看法似可商榷。据《旧唐书·刘玄佐传》记载,刘玄佐(即刘洽)率其部与李希烈直接对峙,多有战胜。如“希烈围宁陵,洽大将刘昌坚守不下,希烈攻陈州,洽遣刘昌与诸军救之,大败贼党,获其将翟崇辉。希烈弃汴州,洽率军收汴”。
可见刘洽所部在平息李希烈的战争中还是起了很大作用的。虽然直接交战取胜者均为刘洽麾下大将,但是将部下战功归于一军统帅,是千古惯例。
石刻中还有一些记载与正史不尽相同,如刘洽在兴元元年(公元784年)十一月破李希烈、符璘为田悦所派出等事件在正史中找不到根据。
根据新旧《唐书》中的有关记载,符璘在贞元年间就已经脱离魏博军田悦控制而归附马燧的中央军队。《新唐书·符令奇传》载:“田悦拒命,马燧败之洹水。令奇密语曰:‘汝能委质朝廷,为唐忠臣,吾亦名扬后世矣。’……初,悦与李纳会濮阳,因乞师,纳分麾下随之。至是,纳兵归齐,使以三百骑护送。与父啮臂别,乃以众降燧。”又“李怀光反,诏燧讨之。璘介五千兵先济河,与西师合。从燧入朝,为辅国大将军。赐请恭里第一区,蓝田田四十顷”,“居环卫十三年”。可见他后来一直是中央的军队将领。关于有关事件发生的时间,《新唐书·李纳传》载:“正已死秘丧不发,以兵会田悦于濮阳。马燧方击悦,纳使大将卫俊救之,为燧所破略尽,收洹水。”《新唐书·代宗纪》载:“建中二年八月……辛卯,平卢军节度使李正已卒。”又《新唐书·德宗纪》载:“兴元元年二月甲子,李怀光为太尉,怀光反。”可见符璘归马燧是在建中二年(公元781年)后、兴元元年(公元784年)前的事。但大伾山铭中称:“在我魏博节度使、工部尚书、御史大夫、驸马都尉田光选百金之士,马步五千,悉甲而遣委银青光禄大夫、试殿中监兼御史中丞符公总之。洎贞元元年春一月,毕会于大梁。”按这种说法,贞元元年(公元785年)时符璘仍在魏博军中。这与正史记载出入颇大。如碑铭可信,则新旧《唐书》中关于符璘归附的时间及有关事件均需改正。这就给这些正史记载提出了一个需要进一步证实的问题。
当游人站在摩崖题记面前,思绪飞向那千年前的古战场,仿佛能看到那翻飞的战旗和奔驰的马队。 节选自《峭壁上的文化瑰宝》,李红军王冰炎文,略有改动。【原标题:鹤壁大伾山石刻上的唐代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