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的苏兰芳



老艺人苏兰芳对主持人连晓东忆当年 

 

    像崔永元做《电影传奇》那样

    郑州的一名电台主持人踏上了寻访豫剧老艺人之路

    宛若被尘封已久的明珠，这些早已步履蹒跚的豫剧老艺人，散居在不为人知的乡野，逐渐被人淡忘。当年那一声声优美的唱腔，因没留下音像资料，迟早会随着他们形体的消失而渐行渐远。在郑州，有一位叫连晓东的电台主持人，采访了109位散落在全国各地的豫剧老艺人，为他们留下了濒临失传的“绝唱”，打捞出大量豫剧鼎盛时期的经典唱段。

    【一次偶然】

    他决定寻访豫剧“绝唱”

    今年34岁的连晓东，是郑州人民广播电台《戏苑漫步》的主持人。节目中，经常播放的是目前这些活跃在舞台上的豫剧名家。2008年的一天，一名听众点名要听马元凤老师的戏曲唱段。马元凤是老一代豫剧大家，早年在洛阳曾有“吃饭真不同（洛阳知名饭店），看戏马元凤”的说法。但由于时间久远，马老师的唱片很不好找。后来还是一名观众提供了唱片。唱片播出后，一些老听众听到这被尘封了几十年的唱腔后，非常惊喜，纷纷要求点播一些老艺人的唱段。

    这件事给了连晓东不少启发，“这些已经退出舞台的老艺人唱得这么好，却不为人知，戏迷们想听又听不到。而这些老艺人大都年事已高，万一哪天不在了，他们那种原汁原味、代表豫剧鼎盛时期的经典唱段，就再也听不到了。”

    想到这里，作为专业的戏曲频道的媒体人，连晓东感到了一种压力和紧迫感，“我想为大家留住那个时代的豫剧经典声音，和那段豫剧人物史。就像崔永元做的《电影传奇》和《我的抗战》一样，我们应该为后人留下不可再生的音像资料。”

    从2008年起，连晓东走上了寻访豫剧“绝唱”之路。这一找，就是4年。

    【一声请求】

    老艺人几十年后再起“高腔”

    在采访老艺人胡发生时，他无意中提起了“苏兰芳”这个名字。

    连晓东说：“苏兰芳是谁啊？”

    胡发生说：“那苏兰芳当年可厉害了，比我们强得多！小时候我们经常看她的戏。正是看她的戏，我们才演戏的，人家才是个大家咧。”

    苏兰芳住在登封市区。2008年冬天，连晓东经过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苏兰芳。出现在连晓东面前的是一位步履蹒跚、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猛一看像个农村老太太，但一说话，就发现不是一般人。虽然远离戏剧舞台多年，但说起戏剧依然思路清晰，记忆力惊人的好。”连晓东说。

    苏兰芳是郑州人，是当时知名的戏剧教育家周海水的嫡传弟子，在她身上实现了豫西调和祥符调的融合，让昔日这两种水火不容、不相往来的流派，实现了取长补短。当年，苏兰芳在开封一炮打响，是和常香玉齐名的演员。

    “她在当年的知名度，就相当于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在观众中知名度非常高的刘德华、张学友等这些巨星。”连晓东笑着说，她当年的“粉丝”比现在的一些当红歌星还要多。

    讲自己的凄苦身世时，苏兰芳哭了，担心老太太过于激动，连晓东就说：“苏老师，都说您很厉害，您给我唱唱吧。”

    苏兰芳说：“我已经35年没有唱了，我害怕我唱不成。”

    但老人还是唱了一段，一开口就让连晓东惊呆了：“这么大年龄了，竟然还能唱这么高的调子。她一口气唱了十几分钟的《桃花庵》。那一个上翻的高音，真是把我都震着了，我都感动死了。”连晓东说：“因为我之前都采访了很多老艺人，大部分都不能跟弦唱了。但没想到苏老太太的胸腔共鸣还这么好，底气还那么足。她唱的是非常纯正的豫剧豫西调，现在很难听到这种声腔了。”

    我对她说：“苏老师，很遗憾当年您没有留下任何资料，您能否在家练练，我们可以给您录一些唱片。”后来，电台先后为她录制了诸如《桃花庵》、《卖苗郎》、《秦香莲》等十几个唱段，这些唱段在台里播出后，引起很大震动，很多听众给我们发来短信要求重播，北京的一些导演还和我联系，要为苏老师录制唱片。

    网友“0371挺傲”听后留言：三十多年没再唱了，一开腔竟然如此动听，再次说明了解放前的老艺术家是下了大工夫取得的艺术成果。

    【一个决心】

    只为留下那些即将流逝的声音

    连晓东说：“每当采访完一位老艺术家，在谈完他的经历之后。如果他能唱，我就再录一下他的唱腔。采访完后，就赶紧回到台里，剪辑好给大家播放出来。节目播完之后，在我们的短信平台上反响很强烈，因为听到了几十年前没听到的声音，大家很激动。”

    就这样，只要是听到豫剧老艺人的线索，不管他住在哪里，连晓东都要赶去采访。4年来，连晓东先后去了新疆、甘肃、陕西、江苏、湖北、北京、天津等地，采访了109名散落在全国各地的豫剧老艺人。

    在洛阳他见到了曲剧创始人之一，早年被大家誉为“卫生娃”如今95岁的曲剧大家刘卫生。在西安，他见到了85岁的豫剧名宿张敬盟，他是当年有名的狮吼剧团的台柱子、在徐州他见到了早年在安徽界首被誉为“四好名旦”的如今95岁的豫剧大家徐艳琴……

    在这些老艺人中，年龄最小的70多岁，年纪最大的95岁，“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心静如水，都很谦虚，”我叫他们老师，他们都不让。一名老艺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们没教过你，不能随随便便叫我们老师的，我们担当不起。这些老艺人是豫剧鼎盛时期的见证者，他们的唱段，在当年让多少人魂牵梦萦。这么好的唱段和嗓音，应该留下来，不能随着人的离去而烟消云散。应该留下供后人欣赏、学习。

    连晓东说，目前，这项寻访活动依然在进行中，他希望能寻找到更多的民间老艺人，留下他们的唱段和珍贵的艺术人生。而对于目前已经找到的老艺人。他打算为还能唱和表演的老艺人搞一个汇演，把他们的唱段，以光盘、CD的形式结集出版，让更多的热爱戏曲的朋友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