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鞅为何非死不可:将秦国变军营但自己无实权(3)
2012/4/25 11:46:50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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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正室。君主居此,岂不威名远扬!
李悝《法经》不是告诫需要改变旧染污俗吗?秦人与西戎杂居,显然还保留游牧生活那种全家男女老幼共居帐幕的积习,定居后父母兄弟妯娌同室寝处,难免出现聚麀乱伦。既迁都而建新居,商鞅下令禁止一家各对夫妇“同室内息”,应说促进文明教化。
用不着再说废“封建”而立郡县的历史意义。商鞅将小乡邑合并为大县,由国家直接派官治理,等于取消了宗室贵族对采邑的等级统治特权。因而以往贵族领地的边界“草莱”,就变成官府控制的空荒地,允许农民开垦,纳粮服役都交付国家,不仅使赋税有章可循,也减少了领主的中间盘剥。
还有统一度量衡,同样使农民工匠感到负担平均,减少因赋税不均而引发的社会冲突。传世文物有商鞅量,又名商鞅方升,上刻秦孝公十八年(前三四四)铭文,证明它是商鞅迁都咸阳后铸造的标准容器。量上还刻有秦始皇二十六年即秦帝国建立第一年(前二二一)的诏书,足证秦始皇统一度量衡,遵循的是一百二十余年前商鞅创设的制度。
所以,历史效应表明,商鞅迁都是有深谋的。他首先满足秦孝公对生前赢得霸主权威的欲望,当然意在借权变法。他接着借迁都迫使秦国宗室贵族脱离权力基地,乘后者在新都立足未稳,取缔他们“有土子民”的传统特权,当然还保证他们只要拥护新体制,仍可衣租食税。他同时企图借迁都使庶民营造新家的机会,改变底层社会的戎俗,但直到二千年后,陕甘宁贫民依然因饥寒而全家挤睡一室热炕,证明他们这一禁令很难实现。他所谓“开阡陌封疆”,固然使垦田和赋税的数字增加,但国富民穷适成反比,由一个半世纪后,强权较诸商鞅更有力的秦始皇甫死,被驱迫为国家服劳役的陈涉一伙农民,便扯起反旗,即可知商鞅急法的真正效应。
赵良不幸而言中
前揭《商君列传》,不是说商鞅迁都咸阳以后,“公子虔复犯约,劓之”么?劓刑,即割掉鼻子,相传为虞舜想改却改不掉的五刑之一,在肉刑中算是较轻的。不过没了鼻子,谁看见便知此人是罪犯。公子虔既是秦国宗室,又做过秦太子傅,即训导官,在前已代太子受黥刑,脸上刺了字,这时又触犯商鞅某种约束,失去了鼻子,更见不得人,时间大概在秦孝公十六年(前三四六)。
这表明。商鞅尽管将秦国贵族迁到咸阳,但彼辈身在魏阙,心在故都,作为老权贵的领袖,公子虔再度以身试法,递送的反面信息,不消说是他们的群体仍在抵制这个外来人在本国搞乱的固有秩序。
商鞅不知他面对的秦国宗室贵族抵制变法么?不然。前揭《商君列传》,说到“商君相秦十年,宗室贵戚多怨望者”之后,就追述赵良见商君的对话。
这个赵良,显然也是异国入秦的游士,却对商鞅被封商君(秦孝公二十二年,前三四0)以前,在秦国旧都初变法,迁都再变法的过程,颇熟悉。他指出商鞅在秦得意,只依赖秦孝公以独断权力支撑,却在相秦以来,“不以百姓为事”,又不断得罪秦国贵公子,其实危若朝露,因此如不急流涌退,“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亡可翘足而待”。
且不说赵良是否尊儒反法,只看他预言的商鞅命运,仅过一年,便不幸言中。
公元前三三七年,秦孝公死了:太子立。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商君。商君亡至关下,欲舍客舍。客舍人不知其是商君也,曰:“商君之法,舍人无验者坐之。”商君喟然叹曰:“嗟乎!为法之敝一至此哉。”
那以后,商君在魏秦间逃亡,找不到归宿,于是跑回商邑,发兵准备北赴郑国,却被秦兵越境杀死。“秦惠王车裂商君以徇,曰:‘莫如商君反者!’遂灭商君之家。”
假如司马迁所记商鞅的末路属实,那么只能说这是正言若反。第一,证明商鞅法令已贯彻到秦国边境,因而旅舍主人,见商鞅拿不出通行证,便拒绝他投宿。第二,证明商鞅到自己的封邑发兵,无非藉以保护自己流亡郑国,而秦惠王派兵越境追杀,恰好反证商鞅没有反秦。第三,证明秦军杀害商鞅后,才将他五马分尸,因而作为“公子虔之徒”的秦惠王,宣称商鞅因造反才被车裂,可谓事后追加罪名。
《荀子》较诸《商君书》可信
商鞅生前死后,都是争论的对象。如今传世的《商君书》二十四篇,内有多少篇章是商鞅遗著?自东汉至明清的学者,都没有闹清楚。我比较相信司马迁《史记》诸篇的记载,并非因为司马迁“去古未远”,而是从司马迁关于商鞅变法过程的矛盾陈述中间,可以清理出来的历史实相,较诸《商君书》可信。
怎么见得?我的参照系,首先是《荀子》。据十八世纪的清代扬州学者汪中(一七四四年生,一七九四年卒)《荀卿子通论》及所附《荀卿子年表》的考证,荀况晚年曾入秦访问,与秦昭王和时相范雎,都有对话;今本《荀子》内的《儒效》、《强国》,便是他与昭王、范雎对话的实录。尔后在公元前二六五年,荀况自秦至赵,又与赵孝成王和临武君,就秦国与山东六国的战争引出的问题,作过讨论,那对话见于今本《荀子》的《议兵》。
荀况是战国的儒家大师,西汉列于学官的儒家经传,大半出于他的传授。但荀况的学说已在修正孔学,尤其指责子思、孟轲制造伪孔学。因此,荀况虽然号称儒家,虽然惋惜秦国“无儒”,但对秦相范雎陈述入秦所见,认为秦国从百姓、官吏、士大夫到朝廷,都合乎古之治世的类型,“故四世有胜,非幸也,数也。”就是说,从秦孝公、惠文王、武王到在位的昭王,四代国君对外战争无不取胜,并非徼幸,而是定数使然。这个判断,作于商鞅死后七十二年,可证商鞅变法,将秦国变成一个军事化的社会,没有因他被杀而颠覆。
商鞅不是古典中国变法的第一人。即使说因变法丧生而本人开创的改革事业仍在延续,在商鞅以前也已有先例,如郑国的邓析,楚国的吴起。
当然,从历史效应来看,商鞅变法二十年,不仅带领秦国由弱变强,成为战国七雄中头等军事大国,而且如以前有史家形容的,开始把整个秦国改造成一台“战争机器”。
这台“战争机器”,经过商鞅的遗嘱执行人,包括一代又一代跑到秦国寻求致身将相机会的“客卿”,不断修整,到秦王嬴政即位后已变得非常可怕,很快吞并六国,“竟成始皇”。于是,作为“机器”的设计者,商鞅似乎比同时代的改革家更成功,因而人们对他何以成功的秘密,议论纷纷,也很正常。
司马光说商鞅成功在重“信”
早在公元前二世纪中叶或稍晚,《史记》作者司马迁给商鞅立传,便写了一个故事:令既具,未布,(鞅)恐民之不信,已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日“能徙者予五十
责任编辑:C009文章来源:深圳新闻网 作者:朱维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