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发科先生,字福生,陈式太极拳十七世,是陈氏十四世“牌位大王”陈长兴曾孙,师承其父延熙,一生致力于太极拳的研究和传授。武术界曾赠其银樽一座,樽上镶着“太极一人”几个大字,这一称号表达了人们对他的敬仰,也说明了他在武术界的声望。现在,他被日本武界尊为“拳圣”。
真功精于勤
陈发科幼时身体病弱,弱冠之年,尚未练出功来,本家习拳者谁也不敢与他推手,生怕伤着他,宗族的几位叔伯常叹息,这一支辈辈出好手,发科这孩子到十四岁还病得这样,岂不从他这一辈就断了吗?发科听了暗自立志,练功多下功夫。三年后,他的身体强壮了,病自然也好了,遂向本家练习者请教推手,一本家哥哥见他今非昔比,就说:“从前你体弱不干与你练习,现在身体壮了,经得住摔打了,来尝尝我拳头的滋味吧。”说着交起手来,却连续三次被发科摔倒。本家哥哥生气地说:“这拳当有诀窍,你们看,连从前不行的倒比我强了。”其实,发科之父这三年中并没在家,而是受袁世凯之聘,一直在袁府教拳,所以发科也没什么诀窍速成,他不过是按着父亲教的方法苦下功夫而已。
本村有一壮汉拳脚不但好,又力大如牛,一般人与他交手往往败北。一日,他遇到发科,挑衅道:“听说你的功夫练得不错,你能动的了我吗?”不待说完死死攥着陈发科的双腕不松,陈发科略一转动一发力,那大汉就电击般地跌倒在地,他还是不服气,爬起就猛扑过来,发科又一发力,那大汉便飞出丈把远,摔得心服口服。发科平时抖大杆,一抖就是几百下,那是真下功夫。一日,有人与发科戏闹,伸手抓住大杆的另一头,发科一抖把,那人一下子被抖至房檐高,吓得面如白纸,随杆落地,半晌不语。陈发科20岁时,功夫已十分精湛,一日,在椅子上吸烟,一练家子造访,发科左手托铜烟袋,右手拿着纸捻,连忙起来迎接。还没等他起来,来人已到近前,骤出不意的右拳向他心口打来,口中尚道:“这一招看你怎么接。”只见发科右手一缠,略向前一送,来人即仰面跌出,他满面羞愧一溜烟儿地走了。发科此技传给弟子洪均生,他屡试屡爽。洪均生总结为方向、角度和时间的巧妙配合,现今尚未有人练到此技。 20年代,温县常闹土匪,扰的百姓不安宁,陈发科受托捉拿匪首。一日,匪首正在屋内打麻将,陈发科混入房内,正待接近匪首,不料被其发现,匪首抓起***,对准他就射,仓促间,陈发科疾转身,急格匪首手腕,***飞了出去,陈发科顺手拿着匪首的肘关节,轻松将其擒获。
陈发科之名不仅温县人人皆知,而且名声远播河南各地。据说,军阀韩复渠曾派人把陈发科请去,让他做武术教官,陈发科力辞。韩复渠见不能为己所用,有意难为,就说:“不愿干可以,得试试你有没有真本领。”令一教官用长枪扎他,陈法科赤手空拳,见枪扎来,身一侧,两手一缠,抓住大枪,轻轻一带再顺势前送,对方一下跌出老远。韩复渠见状,让陈发科站在一圆圈内,还不许动手,命令一教官用刀劈砍。只见陈发科人不出圈亦不用手,瞅准破绽用陈式拳的二起脚、摆莲等腿法,几个回合下来,便把那个教官的刀踢飞,在场众人无不惊服!
技惊北平
1928年,陈发科应邀到北平授拳,当时北平高手如云,他一个没多少文化的豫南农民到北京教拳谋生,不用说,十分艰难。而且陈式太极拳这个古老的拳种北平武术界没有见过,有一种神秘感。李天骥对洪均生先生讲起过,一位练太极拳的人见到陈发科练拳,便质问:“你这是太极拳吗?怎么不像呢?”陈发科不屑与之斗嘴,便道:“你说是就是,你认为不是就不是。”有人对那人讲,这是河南陈家沟陈长兴曾孙,杨露禅便是学自陈长兴,那人才闭嘴不语。洪均生先生讲,李天骥模仿那人的神情还挺像,又打趣说,孙子拿着爷爷的照片,说我爷爷怎么长得不像我呢?其实是你长得不像你爷爷。
一日,陈发科与弟子洪均生和另一学生走在成方街,忽听一片哗然,原来有一条疯狗在路东咬伤了一个妇女,又窜到路西咬了人力车夫。师徒三人回头看时,疯狗以朝陈发科扑来,只见陈发科临危不乱,右手向后一探,右脚猛然踢出,一条几十斤的大狗竟被踢得飞过马路,狂嚎一声,满口流血而死。
陈发科到北京,闻名拜访的人越来越多。许多当时有名望的人,如北平国术馆馆长许禹生、名手李剑华、沈家祯、京剧武生泰斗杨小楼都因慕名而拜访,因拜访而比试,因比试而折服,因折服而拜在他的门下。
许禹生是前清贵族荣禄的后人,自幼好武,功夫练得不错。民国后,序为北京体育学校校长,在当时很有名望。一日和陈法科学拳时,许言解破左手擒拿之法,当以右拳用力猛砸,左手可以撤出,随即以右拳上击对方下颌。陈发科戏与试验,当许欲砸时,陈发科右手指微加缠劲,许竟大叫一声跪地。后来他与人说:“我师功夫高我百倍,武德尤令我心服,当初交往时,师顾及我的名誉,以友相待,即使现在当众拜师我也情愿。”陈发科亦赞美许之功夫,发人干脆。
某年,许主持北京武术擂台赛,欲聘请师为裁判,陈发科辞以只会太极,不懂其它拳种,裁判欠当、致损信誉,许遂改聘其为顾问,遇事协商。当议对赛时间,众以十五分钟为度,陈发科公谓十五分钟即拼体力,又难分胜负,况且与赛者数百人,每小时才赛四对八人,需几天才赛完。众人遂征求陈发科意见。陈言:“三分钟如何。”李剑华说:“三分钟够吗?”陈言:“这为迁就大家,如按我意,则口说一、二、三,甚至只说出一字,便胜负立判,那才教武艺呢。”李剑华笑问:“能这么快吗?”陈发科亦笑说:“不信你试试。”李剑华见陈发科高兴,果然双手用力按在陈发科右臂(时陈发科右臂横于胸前),陈发科身略转,即将右手化出,同时又将体重二百斤的剑华发起尺许高,跌出数尺,将许禹生室内墙上挂的照片碰得纷纷落地,众皆大笑。剑华也笑说:“信了、信了。可把我的魂都吓飞了。”陈发科笑问:“你怕什么?”李说:“要伤了我呢!”陈说:“你哪里疼了?”剑华细想想,只是感到陈师的肘刚刚蹭着衣服,便腾然飞起,李落地时脊背蹭着墙壁,衣服马褂有一片白灰,数掸不掉。当时在场众人无不赞服,叹为绝技。
功盖华夏
据陈发科弟子冯志强说,跟陈师一搭手就似触电,他的两手象蛇一样缠绕着你,怎么也摆不脱。他一托,你全身就像散了架。他一发力,你就感到五脏震动,立即恶心,眼发黑冒金星,鼻涕眼泪一起流,但他还觉得没用多少劲,致使一般人不敢跟他推手。但他总是鼓励徒弟们说:“只要松着随,就没事不会受伤。”1964年9月,顾留馨参加济南举行的武术表演大赛,他谈及当时学推手时,对洪均生说,当时随师学推手,陈师双手被封,自己试加劲一按,只觉陈师小臂似有电流,一下子就被打出很远。
洪均生回忆道,与陈师肢体接触之处,一点不觉得有力,但其手略微转动之中,缠丝劲已达我手而肩而腰,直达足踵。若用力一顶,便自然身腾起而己不觉,仅感到劲路如擦衣而过,即使仰跌后退也至少跳三次才能立稳。陈师曾在地面上花两点一线,试验预期所跳的位置及跌处,竟不差分毫。如果被引而倾跌,则被牵动者劲由腰而至头顶,甚至使人在空中翻跟头,然后跌倒。田秀臣回忆到:“看陈老师与别人推手,真如拳论所言:'挨着何处和处击,'全身到处能用拿法,只要他的小指勾住你的大指,倾刻间就可把你摔到。如被他的大指勾住,任你多大本事,也只能任其摆布了。”田秀臣对陈老师佩服的五体投地,在陈发科60岁那年,他递帖磕头拜师,成为陈发科的入室弟子。北京拳师们对陈发科的武功无不称赞,当时大名鼎鼎的“醉鬼”张三翘着大拇指称赞陈发科是“真正的把式”。
陈式拳除兼杨、武、孙三式的意识、呼吸和动作密切配合等特点外,还有螺旋缠绕、快慢相间、窜蹦跳跃,以及松活弹抖等独具的特点,所以难度较大。因此陈发科在教授该拳时十分耐心、认真,特别注意反复示范,每教一式,他几乎都要做一二十遍,循循善诱。
当时诗人杨敞(季子)曾赠诗道:“都门太极旧尊杨,迟缓柔和擅胜场,不意陈君标异帜,缠丝劲势特刚强。”
德艺双馨
陈发科武功好,品德更高。有一次,民国大学(私立)要请陈发科去该校教拳,陈发科一问,方知该校数月前聘了一位少林拳师,而他生活又很困难,便说:“要我去有个条件,不能因聘我而辞退那位拳师。”学校来人允许到校协商,陈到校与主事人见面,重申前语后,即表演拳法,一个震脚竟将二三寸厚的方砖震碎,碎块飞到人的脸上生疼,如同地上扔个手榴弹。因学校不愿请两位武术教师,陈发科遂以自己无教学经验为由,辞而未就。回家路上陈发科对洪均生说:“偶然不小心给人家毁了一块方砖。”洪均生问陈师:“震脚怎么会有这么大力量。”他答:“周身的三五百斤力量经过松沉而集中脚上,再与速度结合起来方有这种炸力。”事后数年,洪均生才体会到,非陈师不小心,而是有意识留下个纪念,表示不教并非无能。
一日,陈发科与弟子洪均生、许禹生在许家闲谈,忽有人递来一名片,上写王矫宇,说是武行来拜,当即迎入问明来意。王自我介绍,从杨家学过太极,今因年老无业,欲请许校长安排个工作,以资糊口。许请他表演,练至半趟,气已上喘。许说:“同是武行本应照顾,但校中有一定编制,校长也不能随意增加人员。”为解其燃眉之急,陈发科、许禹生、洪均生解囊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