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凡自诩为“文学老人”,就生理年龄实属夸张,而就文学资历却名副其实。我与杨凡初识是在“河南农村题材小说座谈会”上,时间是1984年春,地点是洛阳行署招待所。当时南丁先生刚主政河南文坛,新官上任三把火,这是第一把,此次史无前例的专题盛会,推出了一批作家,也推出了一批作品。之后,我与杨凡有很长时间无缘相见,并非是相忘于江湖,因神交已深植于筋脉,其间流淌的是鲜亮的文学之血。省文联六届代表会讨论时,我们是一个组,杨凡曾热切倡导市地作协之间纵横联手,可响应者寥寥。个中缘由只有我们这些当事的各方“诸侯”通晓。
市地作协虽是省作协的团体会员单位,但与省作协远不是一回事,与中国作协更不能相提并论。我已做了三届二十年的市作协主席,尽尝其苦辣酸甜之滋味。市地作协没有独立的编制,主席都是兼职,会员也都星散于民间,最大的困扰是没有活动经费,没钱难为称意事,有时看到很有成就的文学苗子自生自灭,真的是痛心疾首欲哭无泪,所谓对文学事业的“加强”与“推动”,大多都是流行在一些掌权者的口头上,或者是长长的工作报告里。逢一些有掌权者正襟危坐的场合,我也曾满怀希望地申诉要求,有时甚至是言辞激烈地去争,但收效甚微。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一条哲理:一个只有名玩名吃而没有文化名人的城市掩盖不住其精神之贫瘠,而地域之间经济实力的竞争最终是文化品格的竞争。
文学是需要碰撞的,所谓的碰撞是指艺术上的交流与磋商。我已做了三十年的省作协理事,对河南文坛的碰撞略知一二。几十年来,最火的碰撞当数南丁执政时期,年年都有名目繁多的文学活动,或作协组织或杂志社组织或创研室组织或出版社组织,或者短篇或者中篇或者长篇或者散文或者诗歌或者评论讲习班,或者工业题材或者农业题材或者城市题材或者青年题材研讨会,有一年暑期我竟三上鸡公山一号楼,被戏称“驻会特使”。对业余作者而言,那真是个幸福的时期。
作家成功的三要素是:作家本身要行;要有人说行;说行的人要行。这第一要素对基层业余作者来说,且不说那些居多的不行者,就是对凤毛麟角的行者,还有一个脱颖而出的程序,准确的说法应该是破土而出,甚至是艰难地顶破厚厚的岩石。我赞赏“真正的写作在民间”之说,但草根容易埋蔽在野草丛中。优秀的作品没有人说行,或者说行的人不行,便得不到社会的认可,也就无从广泛传播,最后的命运是悲哀地化为泥土碾作尘。从这个意义上说,文学经典与垃圾仅一纸之遥,而市地作协主席的职责之重要之神圣也就在于此。
“文学老人”植根皇天后土,吸纳天地精华,在强健筋骨丰硕自我的同时,要慧眼识珠,要用心提携,要尽力推荐,要争取使经典成为经典而不屈就为垃圾。
“文学老人”要心胸博大,要明白长江后浪推前浪,身为前浪要为后浪推波助澜。不能武大郎开店,当下边的作者写出高出自己的作品时,不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保持沉默。这种沉默不仅无聊而且无耻。任何压制文学新人之举,不公正对待作家,不公正对待作品的行为,最终必将受到历史的无情嘲讽。□南豫见【原标题:从“文学老人” 说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