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艾滋公寓的运营,主要靠网友捐款。因此,他们将收支每月公布一次,接受网友监督。“如果不公开,一笔糊涂账,谁还支持你?”程帅帅嘟囔了一句。
打动了网友,没打动房东
按照他们的计划 ,在艾滋公寓里,病人及家属不仅可以免费住宿,“还能享有做饭、充电、上网、陪聊、甚至喧闹的权利”。重要的是,曹晓东和程帅帅也与那些前来借宿的艾滋病人一起吃饭、生活,“希望通过自己的切身经验告诉身边的人,艾滋病没那么恐惧。”
艾滋公寓创办一周时,他们接待了第一拨客人。这位年过六旬的阿姨刚刚查出病情,在女儿的陪同下来到郑州准备做一次系统的治疗。她的朋友在微博上看到程帅帅两人的活动后,介绍她住进了艾滋公寓。
“阿姨已经出现症状了,一见光脸上就会出疹子。到了饭点,阿姨的女儿给我们做饭,我就打下手。但不会刻意去表现出关心啥的,就像朋友一样自然地相处。”曹晓东回忆,她们在艾滋公寓住了一周。
艾滋病人们大多都有自己的圈子,通过口口相传,在随后的三个星期里,隔三差五就有艾滋病患者或亲属过来。一个月里,曹晓东和程帅帅共接待了10位入住者。
9月15日这天,河南临颖的艾滋病患者秦跃杰“慕名而来”。以往他来郑州看病检查,都是在医院附近找便宜的旅馆,一天至少也得30元。秦跃杰说,他在艾滋公寓住了两天,比住旅馆“得劲多了”。
“要不是房东催他们搬走,我还会在郑州待上几天,转转。”想起来,秦跃杰至今还觉得有些惋惜。
当时正在郑州办事的艾滋病患者刘喜梅则亲历了艾滋公寓的那次“被撤离”过程。23岁时,刘喜梅查出感染了艾滋病病毒。现年34岁的她瘦得皮包骨头,脸颊都凹陷了进去。
“9月17日,房东第一次上门,撵我们走。一敲门,我正好在家。房东一见我,从门口一路倒退到走廊的另一端。”刘喜梅告诉记者,当时房东让曹晓东“出来谈”,要求喜梅“到内屋去。”随后的两次“视察”,房东干脆连楼都不上了。
“原来房东提供的几床被褥,都不要了,让我们统统带走,还说等我们走了后要重新粉刷房子进行消毒。”曹晓东感慨说,“大部分网友都在支持我们。比如一个四川的艾滋病感染者在网上给我留言,她妈妈拿着有关于我们的报道让她看,希望她明白,她没有被抛弃的,社会会逐渐接纳她的。”
“但是没能打动房东。歧视依然存在。”曹晓东说,他们也因此更加坚定了做下去的决心。
“只有高调才能凸显问题”
9月21日,在患者刘喜梅和一位志愿者的帮助下,曹晓东将所有家当搬进了艾滋公寓新址。
“如果媒体不报道的话,应该会更加稳妥持久地进行下去。”事后,有人发表这种观点,甚至质疑程帅帅的动机。
细心的网友会注意到,8月17日筹建艾滋公寓时,程帅帅在微博上主动“@”了河南当地一位媒体记者。不久,诸多媒体都对艾滋公寓予以关注,甚至直接导致了艾滋公寓的被迫搬离。
“只有微博是不够的。我们的本意是希望媒体打破报道禁区,让更多的人关注这个群体,消除对这个群体的恐惧。因为我们没钱,也因为只有高调才能凸显问题,才能展开倡导。”程帅帅解释自己的初衷。
曹晓东则说,“很多议题由媒体掌握。与其让人们关注娱乐,为何不让人们的眼光转到社会议题上呢?”
显然,这两个年轻人很懂得如何才能吸引受众的眼球。
此前的8月5日,程帅帅带着面具、踩着高跷站在北京大学门口,腰别一块写有“京生考北大,高人一等”的牌子,在北大门口做行为艺术。8月8日,他还和同伴跑到教育部门口,给教育部长送鸭梨,希望能取消高考户籍限制,推动高考平等。一个月后,他又花了49元做了一块“北京人大学”的泡沫牌匾,以表达对高考招生分数线各地有异的不满。
上述种种,让人很难不联想到包括创办艾滋公寓在内的举动,有“作秀”、“炒作”之嫌。对此,程帅帅很坦然:“作秀是名利双收,不会混到我那么惨。”
“网络给了我们这一代人很多信息,我们已经不再满足于只在网上发表一些言论,更想通过一些行动,力图对社会作出一些改变。但一两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我们只能把问题抛出来,期待大家共同解决。”程帅帅又习惯性地皱紧了眉头。
“在这方面 ,雷闯是我师傅。”说这话的时候,程帅帅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衫,上面印有“请农民吃饭”字样。这是在不久前他到北京时,雷闯送给他的。雷闯被称为“乙肝卫士”,曾多次用行为艺术进行维权,并举办过“行为艺术与公益维权”讲座。
与乙肝病毒携带者雷闯不同的是,程帅帅的行为艺术并非缘起于“自救式的抗争”,但他已经把之当成了一种生活方式。他和曹晓东很认同这样一句话:只要讨论开始,就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两三年后,我们还是要找份正经工作,赚钱养家 。”对于艾滋公寓的未来,他们并没有长期规划。文/图 记者 朱艳丽【原标题:“没钱图”的艾滋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