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钊近影。
张建钊的窑口叫凤山钧窑,坐落在禹州市鸿畅镇张湾村,是一个远离喧嚣、略显宁静的村子。
然而近年来,来这里寻宝的钧瓷爱好者络绎不绝,远的来自北京、天津、上海和哈尔滨等地。
为什么一个远离钧瓷“母地”的窑口,能有如此独特的魅力?藏友们的答案是,张建钊的釉色有个性!每每欣赏他的作品,挥之不去、梦魂萦绕的是釉色的温润。
在对钧瓷釉色的介绍中,人们耳熟能详的有这样一句话:釉具五彩,神秘莫测,似玉非玉胜似玉。
釉具五彩、神秘莫测的钧瓷,可以在不少窑口的展厅里真切地感受到。松石蓝、胭脂红,红绿交错,五彩渗化,变化之丰富,令观赏者目不暇接。
可是,温润如玉、状如凝脂的釉色仿佛渐渐远离了我们的视线。
而在这里,你看到的钧瓷釉色在变幻莫测的同时,肥厚、玉润,似油脂之凝聚,如美玉之温润。
二
熟悉钧瓷的人都知道,钧瓷与其他瓷种最大的区别,是它的二液分相。釉在烧制的过程中会发生物理和化学变化,产生气相、晶相和液相。气相是指釉中的气泡,晶相是指釉中产生的晶体,液相则指釉中形成的玻璃体。我国的大多数瓷种为一液分相,釉中显示出很强的玻璃质,不具备乳光莹润的效果。
钧瓷之所以被称为二液分相,是因为在其液相中又分离出一种液相。如果把前一种液相称为连续玻璃相,那么后一种为悬浮分散在连续玻璃相中呈无数球形小液滴状的孤立相。连续相与孤立相由于在化学组成上不同,因而互不相融。连续玻璃相如果是水,孤立相就如同分散在水中的油珠。
正是这种多出来的孤立相小液滴,使其对入射光具有散射作用,令钧釉呈现出乳光效果,并产生了如玉之润的美色。
这种技术性问题说起来拗口。说到底,钧瓷通过采取多次施釉的方法,使釉层结构变得复杂,增强对各种光波的选择性吸收与反射,从而产生独特的乳浊和窑变效果。可是,随着烧制技术的成熟、釉料配比的细化,钧瓷的色彩虽然丰富,但乳光温润的感觉渐行渐远。
这是为什么呢?许多藏友在追问。作为钧瓷的烧制者,张建钊更是在追问,他是在问自己,并常常夜不能寐。
三
张建钊建窑始于2004年,建窑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恢复原钧瓷二厂的釉料配方,用传统的煤烧,回归钧瓷出窑万彩、温润如玉的本质。
20世纪七八十年代是中国钧瓷发展的黄金时代。当时的国营瓷厂、钧瓷一厂和钧瓷二厂,在钧瓷创作的竞赛中尽显其能,各具神通,创作出一批批釉具五彩、宝光温润的作品,有人甚至称此时为共和国的官窑时代。而在几个厂中,人们记忆最深的,还是原钧瓷二厂的钧瓷,釉色厚重、窑变丰富、玉质感强。
张建钊就是原钧瓷二厂的职工。1988年从武警部队转业到原钧瓷二厂后,他长期担任厂保卫科科长和车间主任。该厂当时是涉外单位,保卫科负责接待和安全工作,他接触过不少重要客人。他们对钧瓷的深刻感悟,使张建钊受益良多。这位指导员出身的干部很善于做思想工作,交了不少老艺人朋友,当然,也掌握了二厂的独特配方和烧制技术。
根据张建钊的烧制实践,烧出如玉的效果有三点很重要。一是要有合理的钧釉配方,釉料配比要有利于釉在烧制过程中形成二液分相。二是施釉要有一定的厚度,釉层太薄很难出现乳光效果。张建钊施釉,一般先浸一次,然后再抹二到三次,直到规定的厚度方止。三是要达到一定的温度。正常的钧瓷釉烧,温度一般在1280摄氏度到1300摄氏度,张建钊却要求超过1300摄氏度。他发现,风光就在最险处。适当的高温,才能让釉的流动更趋合理,才能出现更加瑰奇的艺术效果。
四
张建钊实际上在给自己出难题。一年内,笔者在凤山钧窑见证了三次出窑。这座5立方米的煤烧窑,可在匣钵中装120件左右大小不同的作品。三次平均,成品率为30%,精品率不足10%。滚釉的、炸底的、变形的,各种问题不一而足。身临其境,听到噼噼啪啪的砸瓷声,会让人既扼腕叹息,又产生莫名的感动.
由于是家庭作坊,张建钊每月能烧二到三窑。烧煤窑几多成本,笔者曾与其算过一次账。素烧用煤1.5吨,釉烧用煤4吨,按当前煤价1000余元一吨算,每次需5000余元。加上人工、匣钵、原料、釉料等各种费用,每窑的成本为数万元。在极低的成品率和极高的成本下,许多次呈亏损状态。
其实,煤烧技术已相对成熟,火温适当降一下,施釉稍微薄一点儿,成品率自然就会提高。可张建钊坚持说不。他在实践中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神秘的乳光效果必须来自厚釉,并要经过高温的沐浴和升华,这是钧瓷与其他瓷种的重要区别。当然,这也是凤山钧窑与其他窑口的重要区别。
尽管成本很高,风险很大,但张建钊依然故我,从而成为钧瓷界个性鲜明的另类。在许多重大的钧瓷作品评选活动中,不消看底款,不用察釉色,人们会一眼认出张建钊的作品!
历经一番寒透骨,始得温润如玉来。追求个性多次让张建钊血本无归,但正是这种个性的坚持,让张建钊成为众多钧友追捧的对象,使得凤山钧窑快速地崛起。李金/文 吕超峰/图【原标题:始得温润如玉来——张建钊复烧钧瓷二厂釉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