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帝是道家的鼻祖,是嵩山主神。张天师(张道陵)、寇天师(寇谦之)都是在嵩山修行时,得了黄帝真传。中岳庙是祭祀黄帝大会神仙而建的,它是黄帝祠堂!”这是河南省道教协会会长、中岳庙道长黄至杰的坚称。
夏、商之都都不远“天宅”嵩山。
嵩山肩挑成汤东、西二京
嵩山永泰寺坐落在“望都峰”下——站在“望都峰”上,眼巴巴望着京都洛阳的,不只是出家的公主,还应是整个嵩山。
三代以下,虽然皇帝还将“五岳”之一的嵩山祭祀,但大多时候也就是“望祭”一下,有时候跟“忘记”差不了太多。传说还在,登封市告成镇百姓还一直认为他们住的这个叫“王城岗”的地方,是大禹之居。但太多的东西在历史的长河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谁还会相信平头百姓的说法?
比“王城岗”更惨的是郑州,连个商汤在此建都的传说都找不到。历史在郑州被割断得了无痕迹,似乎这儿什么都没有存在过。古文献上虽然不时也有商汤都亳什么的,但“亳”在哪儿?在专家们的眼里,“亳”似乎可以在任何一个地方,就是不会想到“亳”能够指向郑州的中心城区。
一位名叫韩维周的“小学教师、业余考古爱好者”,似乎是专为“郑州商城”而来到这个世界的。在所有关乎“郑州商城”的发现文章中,几乎都把韩维周先生写成“小学教师、业余考古爱好者”,把“郑州商城”写成是他的“偶然发现”——为什么这种“偶然”会发生在韩维周先生身上?
其实,韩维周先生绝非“业余考古爱好者”,他是中国考古学的开创者之一。上个世纪20年代,韩维周先生毕业于河南国学专修馆,之后供职于河南古迹研究会,专门从事考古工作。安金槐先生曾写文章回忆说:韩维周曾与董作宾、石彰如等开创中国考古学的大师一起,参与了殷墟的发掘工作。是抗战爆发后,他回到巩义老家当起了小学教师。解放后,他又来到郑州,还是当小学教师。1957年,韩维周被遣回老家,1961年1月因饥病而亡。两个月后,郑州商城遗址被国务院宣布为第一批重点保护文物。
韩维周先生被遣回老家后,被当地媒体定名为“冒牌考古学家”,可谓含恨而亡。韩维周在郑州生活了没几年,但他的发现,成为找回失落的成汤之都的钥匙,树起了郑州3600年的旗帜。
1950年秋,在郑州二里岗,韩维周捡拾到一些陶片、石器。他认为这些残破的玩意儿事关重大,是商代遗物,就向省文化部门作了汇报。后经安金槐、许顺湛、裴明相等的发掘,证实了“郑州商城”的存在。从此,“二里岗文化”也成为考古学上的专有名词:在考古学材料上,“二里岗文化”对应的就是商代前期文化。
商文化与商历史的确定,是由于殷墟卜辞的发现。经历殷墟考古的韩维周先生在郑州的惊鸿一现,把我们带到了商代前期。而大规模宫殿遗址、九座大型铜鼎的发掘,无疑说明这儿就是商之都城!
但成汤之后,五迁商都,郑州商城遗址是谁的都城呢?安金槐先生等以为是仲丁之,北京大学教授邹衡先生等以为是成汤之亳。
就在这种争论之下,1983年偃师尸乡沟发现一处商代早期城市遗址。考古发掘资料与古文献相照应,有人初步断定该城址就是商汤之都。“当然,从文献出发,也有人把先前在偃师二里头村发现的一座城池遗址称为商汤之都。邹衡先生把二里头文化归之于夏文化,把偃师二里头遗址归之于夏桀之都,将二里头文化与二里岗文化分离出来,是对夏商考古的杰出贡献。”河南博物院研究院研究员张维华先生说,“这一分,夏桀之都出来了,成汤伐桀的地点出来了,就在偃师。”
成汤伐桀后还都于亳,如果还是在偃师,就不叫还都了。“二里头遗址与尸乡沟相距6公里,这哪能叫还都?”张维华先生说,“这还都,只能是成汤伐桀的出发地——‘亳’”。
《尚书·商书序》与《史记·殷本纪》都说“汤始居亳,从先王居”,在郑州商城遗址发现的11个戳印东周陶文,其中8个释“亳”。与此同时,许顺湛先生从文献上解读出郑州是商之先祖契的居地,成汤迁居于此,商起家的“丕山”是郑州的邙山等一系列问题。“从‘汤始居亳’到灭夏,16年。灭夏后,汤还都于亳。亳是成汤的开国之都,学术界向来没有争议。如果偃师商城遗址是‘亳’,这就冲突了。难道汤住在离夏桀之居6公里的地方集结革命队伍,16年间,征韦伐顾,灭掉昆吾,桀就眼睁睁地等着眼皮底下的汤来收拾自己?偃师二里头遗址是夏桀之都,偃师尸乡沟商城遗址是成汤之都,都在偃师,讲不通呀!”许顺湛先生说,“结合文献分别将偃师二里头遗址、尸乡沟遗址定为夏桀之都、成汤之都,自相矛盾是易见的。”
与郑州商城遗址几乎同兴同废的偃师商城遗址又是什么呢?“是陪都。西周时,洛阳不也是陪都吗?周公营建成周,是为了在商的根据地管理商的遗民。商也是这样,为管理夏遗民,在夏人之居营建了一座陪都性质的军事重镇。再说,偃师商城遗址与郑州商城遗址相比,小得实在太多,也没出土重要的青铜鼎。这样的两座城市,处在同一时代,硬说偃师商城遗址是成汤开国之都,是不行的!说陪都,还行!西周是‘两京制’,周公的这一手,可能源于成汤。也许那时还没有‘两京制’的说法,但从实质上讲,成汤开了中国‘两京制’的先河。”许顺湛先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