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磨匠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发源于旧石器时代,是历史传承时间最长最久的职业,从古石器时代的简单打磨石头到现代的石雕工艺和艺术的完美结合,离不开一代代的石匠们默默辛勤的奉献。在周口这个农业大市,纯属农业耕作,虽然不产山石,但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前的农村,人们与石头却是天天打交道,有一种石匠也称作“锻磨匠”的师傅,他们经常肩搭一个帆布做的小布袋,里边装着凿子、锤子到各村的磨坊里锻磨。作为农耕时代的匠人,靠手工技巧操作的石匠,这种平凡而远古的职业随着经济的浪潮席卷而来,正在跟着时代的步伐渐渐消隐。它曾拥有的不可或缺的技艺正在渐渐地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留给人们的只能是记忆。
老石匠聊锻磨行当
“现在的农村连石磨都很少见了,上哪里还能找到锻磨匠的身影呀,况且这些石匠都歇业二三十年了,大部分都已经作古了……”为能找寻到现存的石匠,记者花费了很长时间在城乡寻找,许多受访者都给出了同样的答案。功夫不负有心人,通过记者多方打探,终于在沈丘县的一个石刻作坊里找到了有着多年锻磨经验的石匠张庆顺,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还能在石刻作坊里拓碑文。
据张庆顺老人介绍说,他今年已经72岁了,从20岁起就跟着师傅学锻磨,说锻磨也不仅仅是锻磨,石磙、石槽、石舂等农村常用的石器也都能锻造。他说作为家里的长子,当初选择这个行业一是能为家里挣口饭吃,二是能免除繁重的田间体力劳动,同时不管给集体或农户家帮忙料理石器,手艺人受人尊重不说,到谁家干完活不仅会有好一点的招待,而且多少也能挣点收入。
张庆顺说,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由于生产力和科技水平的落后,农村磨面还都是使用传统原始的石磨,每个生产队都有几盘石磨,用来让社员们磨粮食或队里磨红薯粉和豆腐,解决了群众吃饭生活的大问题。社员们磨面还要提前排号,有时候还会出现抢石磨的现象,就是先用一瓢粮食提前倒在磨头上,别人看到磨上有粮食了,就坐下来等。那时候的推磨有牲口拉的,也有靠人力推的。一般都是磨杂粮的多,磨好面(小麦面)的少,逢年过节的才开始磨好面。糊涂(稀饭)、杂面饼子是农民的主食,所用的粗面细面都是用石磨磨出来的。此外,磨豆腐、磨红薯,都离不开石磨。
石磨分为两扇,下扇固定在磨盘上,石磨中央安有木楔,叫“磨脐子”,木楔上套铁圈,叫“磨圈”。石磨磨面靠的是上扇相对应的磨齿碾磨,使用时间常了,磨齿变得平而钝,磨面的速度就会变慢,磨出来的面就会粗。因此,石磨需要经常锻,锻磨就是把上下两扇磨的齿沟用錾錾深,然后再用锤将磨齿的平面锻平。在同行当中,虽然同样是石匠,由于技术的差别,也就分成有造磨的,也有修磨的,也就是锻磨的。锻磨是技术活,因为石磨的磨齿有公母之分,上扇的磨齿为“公”,下扇的磨齿沟为“母”,只有磨齿的高低和磨齿沟的深浅一致,才能达到磨齿精细。一盘磨上有数百个磨齿,有一个磨齿和齿沟不和谐都会影响磨面的效果,否则磨出的面糁子多,既不能蒸馍,也不能打糊涂。
坚守锻造精湛技艺
张庆顺介绍,俗话说,铁匠黑,木匠白,石匠头上飞铁锤。这是民间对这三类匠人的描述。铁匠常年在炉前烤,满脸炭灰,自然黑,木匠在室内工作,自然白,石匠抡拿石阡、抡提锤,相对比较危险。他从20多岁开始从事锻磨行当,每年春节过后,就背着工具袋,里面装着石阡、锤子、铳子等行当,步行开始四处游乡,走到哪里就吃住到哪里。那时候,农村基本上都没用电,锻磨的也是一种很吃香的差事,在那样的环境条件下,靠着一把凿、一把锤子和繁重的劳动,还是能够养家糊口的。因为只要吃面,就要有磨。石磨的大量存在,就离不开锻磨师傅。当石磨使用一段时间后,上下磨扇上的磨锋就会研磨的凸钝,而降低磨面效率。磨锋就是在对研的石磨面上锻出的有规律的斜纹,当上扇磨毛驴曳着转动时,磨头上放的粮食就会从磨眼下来,经过磨扇之间的摩擦挤压,磨出的碎面就会顺磨锋流出来,然后收集一起放在面箱子里用细铜丝箩筛过以后,面筛下边锣里的粗麸再磨二遍。一旦磨锋凸钝就需要重新锻磨,以提高磨面的效率。锻磨虽说是个粗笨活,其实也是个细心的技术活,技术上也分三六九等,技术差的是注定不能吃回头饭的。一般每锻好几道牙纹,仔细的用嘴吹去锻碎的石末末,看看新锻出的磨纹行不行,如果不深再锻一次,直到满意为止。也只有如此的细心,才使自己的活计做得精细,得到了村民们的认可,所以每次游乡大家都翘首期盼着能尽快锻造石器。
到了改革开放后,有了打面机,人们才逐渐地从推磨磨面中解脱出来。如今,随着大机器的普及,面粉厂越来越多,石磨作为磨面工具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张庆顺说他还有生意,就是为调味店和一些中药店锻造一些精细的小石磨。到2000年之后生意越来越惨淡,他不得不受聘到石刻作坊里来,一辈子精细的锻磨手艺,也只能带进坟墓里去了。【原标题:石匠:敲打叮叮当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