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礼俗,简称民俗,是人民大众在社会生活中,经过数千年的演绎变化和时代传承,互相渗透、互相借鉴而形成的生活模式。长垣民俗是中原民习俗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它具有鲜明的地域性,与时代社会变革相适应的延续性及古老文化底蕴的传承性,反映了中原汉民族的深刻民族心理。
换句话说,民俗是指社会行为中人们都遵守的法则、规范、仪式等的俗化。中国素称“礼仪之邦”,正是一些民间礼俗撑起了这座不朽的意识形态大厦。
汉班固《白虎通德伦.崩薨》指出:“礼始于黄帝,至尧舜而备”。从黄帝至今已有五千年了。司马迁的巨著《吏记》说礼,先推出大礼,他用了“三本”这个词,说:“礼,上事天,下事地,尊先祖而隆君师,是礼之本也。”人生活在社会,都要归属某一群体。注重人际关系是平头百姓的基本愿望。人是有私欲的,得不到满足,就会生气,生气就会发生纷争,纷争大了就形成社会动乱。为了达到安定,达到公平,就产生了礼。用礼来规范、调节、约束,这正是俗说的:“礼由人起”。
时代在变化,民俗也在变化。同一礼俗在不同时代又都有着自己的特点。新年走亲戚已延续了数千年,至今仍在实行。远的不说,以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为例,那时生活水平低,年下走亲戚装篮,不管装啥,只兴留一串柿饼,人民串的短,就叫它“狗尾巴柿饼”,意谓不长。八、九十年代温饱解决了,再也没人用馒头装篮,而变成酒、糖、果、点。进入二十一世纪,走亲戚礼品变成了搬酒、饮料和牛奶。再看走亲戚的代步工具,过去是毛驴、独轮车、四轮太平车,最高级的是两轮马拉轿车,现在成了自行车、摩托车、拖拉机甚至汽车。走亲戚礼仪与心态变化更大。过去新媳妇回娘家,从车上不能自己下来,要有娘家人搀扶,不然,既不好看,也不够礼。现在可不同了,女人从丈夫摩托车后座跳下来,边说边笑伸手跟来接她的人握在一起。
民俗有着强烈的变通性,“事是死的,礼是活的”就是说的这一点。变通不仅仅是变化,而要比变化更超前一点,但是“变通”到了一定时候,真正形成整体上的变化时,变通就不存在了,叶就是哲学上讲的从量变到质变。结婚的目的是为了生孩子,这是一主项。老夫少妻,不断出现,常常被称为“好色”、“淫”。如果变通一下,老夫膝下无儿,为了延续香火,再娶少妇,便少了不少口舌,甚至有人还说“名正言顺”。平时,接了药锅是不能归还的,要药锅主人去拿、去要。若是非送不行,送者在药锅里放一把粮食,药锅的主人就不忌讳了,意思代表他不是药锅是饭锅,这也是一种变通。最明显的是结婚时,女孩头上蒙的红盖头,文化大革命期间,作为标准的四旧之一给革掉了。那十几年中,女孩结婚通常是平常衣服,显示艰苦朴素。但是,女孩结婚每人头上总有一条红色丝方巾,为啥用红的,商店里只卖这一种颜色吗?没有其他黑花和白地的吗?这大概也是对大红盖头能避邪的变通。特别近数十年,结婚时兴穿白婚纱,新娘头上或胸前,一定带有一朵非常鲜艳的红花。这种习俗一开始是个变通,后来被人们接受了,也就成了人所共用,人所共愿的礼俗了。
大量事实证明,历史上历朝历代皇王盛礼的典籍各有特色,夏、商、周各有千秋,秦汉魏晋南北朝也各不相同,唐宋元明清又有更大变化,这些都是有文字记载的国家礼典,无文字记载的民俗变化就更多了。但是,不管民俗形式发生多大变化,作为各种民俗的核心内容却很少变化,这便显示了民俗的继承性与传统性。
“三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这是人们公认的一个道理。长垣民俗,更有着自己地域特点,突出表现它的融洽性、渗透性。
长垣境内无山,属华东大平原,一望无际,整体属于一种自然生态范畴。但因历史原因和行政规划的变更,归属的改变,在一些习俗上就产生了一定的倾向性。长垣县过去归河北省,属直隶省,但就县境来说却属河南、河北、山东三省交界处。以县城为中心的周围十公里以内(因过去长垣属东西长,南北窄的狭长型,解放后,把黄河以东大片土地和人口划归山东),旧属直隶,东南从武楼到高章士的十几个村庄旧归河南省兰封县(今黄河东兰考县),城北丁栾村以北的广大地区旧归滑县,又属河南省。而今武邱乡有十个村庄旧时又归山东的东明县。这种奇特的行政区划,使长垣民风民俗既有多样性,又有独特性;既有融洽,更有渗透。有些礼俗,此地是这样,彼处又是另样。结婚,长垣有一部分地方是男方新郎在家等新人,而另一些地方则是新郎随车到女方家里娶新娘。旧属兰封县的东沙窝村对亡人祭拜,有连四叩,懒九拜礼,十三拜,最大礼是24拜,这与中原其他地方一样。而距该村北边仅5里多地的孙堂村祭拜亡人,除了上述几种外,最大礼还有四十八拜,甚至七十二拜。不论祭拜多少,大礼祭拜亡人这一根本要义没有变。
民俗有着特殊的功能和重要性,这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我们的祖先所认识。《周礼》就提出“礼俗以驭其民”。《风俗通》一开始就指出:“改风正俗最其上也”。历史上,每次大的变革以后,有为统治者大都从整顿风俗入手,以促使社会更快稳定下来。可以看出民俗在历史上被重视程度。《礼记.曲礼》就有“入境问禁,入国问俗,入门问讳”,虽是古训,民间还仍然流传着“入乡随俗”,“走一地问一地学一地”,“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提醒人们对民俗的重视。
民俗在人们生活中具有什么样的地位并不是每个人都已理解。当前,一些人一提起民俗,往往都与封建迷信联系在一起。其实这是错误的。现代民俗学研究认为,民俗具有五种功能,既:导向功能,整合功能,向心功能,认识功能,娱乐功能等实用功能。
民俗是一种模式,一种规范。一个人生活在一定社会里,就要受一定民俗的熏陶与感染,甚至还要被迫遵从一些民俗的规范,然后才能和周围的人和谐一致的生活下去。人们从小就知道过年、过节,可以吃好东西,可以穿好衣服,在潜移默化的导向作用,会对社会生活产生广泛的影响。
民俗又是社会稳定力,可以促使社会系统有效地消除震荡和干扰。我国历史上每次大的动荡之后,统治者总是以儒家的“孝道”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一套统治思想基础得以巩固。民俗中不论欢愉之喜事或悲伤的丧葬,能够制造一种社会安定感,互相亲近,产生祥和,有利于政权的巩固。民俗的这种整合作用往往又是无形的,不自觉的,然而又是不可低估的。
民俗更有一种群体凝聚力,因为它具有非常明显的民族性、地域性。在他乡异地,能遇到一件相同的礼俗,那种亲切,那种喜愉,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我们经常看到,一种乡音,会产生惊人的凝聚力,尤其对中老年人,这种向心功能常常是超越任何外来的作用。所以民俗是一种文化,是一本教科书。对文化的认同和归依作用,在民俗中表现得特别强烈。
民俗尤其是有一种娱乐功能,不光是各项礼节配以乐班,就是岁时节俗的人山人海,烟花爆竹,大碗酒,大碗肉,给人们带来多少精神上的享受。就是喜与丧两个截然相反的活动,归根到底,因都是办给活人看,结果都会形成喜中喜、悲中喜。人们正是利用了这种忘乎所以的观念,进行各种活动。
民俗又有着坚实的使用性。“十里不同俗,百里改规矩”,现代社会,交际广泛,跨文化跨地区,若交往双方彼此不了解或不尊重对方的礼俗,恐怕就很难办成事,起码会事倍功半,严重的会不欢而散。我们的老祖先也早就教导我们:“入境而问禁,入国而问俗,入门而问讳”。所以,了解了长垣的民俗,能较快地顺其自然的融入其中,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最后,民俗还有它自身的文化价值。长垣地处黄河流域的下游地区,是中原也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今日之民俗是昨日之民俗的发展和延续,昨日之民俗又是今日之民俗的根源和基础。它具有丰厚的文化内涵,它的完备和严整,它的源远和丰盈,它的繁琐与厚重,它的更易与变迁,每一个事项都有着特定的涵义和象征,文化学、民族学、社会学、哲学、艺术、宗教甚至自然科学,都可以从中汲取营养,得到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