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德昌先生画稿
人们学画无非有两个途径,一是拜于名师之门下,描摹旧谱陈稿,得老师之真传,再有所创新。二是没有师传,吃百家饭,然后直入山林,对景写生,下苦功夫,集健成雄。然而,两者需兼顾,不可偏颇。前者易亦步亦趋,囵于师承某一家法,不敢越池半步,貌似而神无。后者易只取自然真实再现,画面之景大于艺术提炼,画中景存而画理失。
侯德昌先生认为艺术创作应该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五四新文化运动后,西方文化涌入中国,国画创作深受影响,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山水画的户外对景写生,给画坛带来了清新的面貌,让人刮目相看。明暗、聚焦透视、色调等等一些西画的特征拓展了国画的绘画语言,也使许许多多人一拥而上,形成一种一时的创新时尚,唯新即佳。从而忽视传统文化中主流的东西,甚至对国画的笔墨纸张等工具材料产生疑虑。他感到这些都是偏激的、短视的。他说:“传统绘画是一部沉积深厚的巨大宝藏,需要我们非常虔诚地去对待、去探求。我在读前人画册时有一个习惯,就像读书记笔记一样,将自己认为有所启迪的形象画下来。一棵古松,一道飞泉,几块石头,以加深对古代作品的理解,从中摸索出规律。方法虽不巧,但深感受益颇深。”
侯德昌先生早年习书法,中年以后开始研习山水画,以书入画。学传统,不受某家某派之桎梏,临百家画稿,为我所用。以画松为例,侯德昌先生摹写历代画松法,从唐宋元明清名迹到近现代各家画作,不管其风格如何,总以自家笔法意临、摹写,不求一笔一画的形似,并将观画之心得记录于画稿,以求画道研深入微。长年累月,如同日记一样,画稿达数千幅。
他所作画稿,以线描胜,或繁或简,用线精练概括。山石树木姿态优美,大小、长短、疏密组织有序,结构谨严。他说:作画稿的过程,也是锤炼山石树木结构的过程。写意山水画,最忌结构松散,再流畅淋漓的笔墨,没有完美的造型,也很难达到形神兼备的效果。
以传统为师,以自然为师。侯德昌先生常常驻足于松林丘壑中,静思冥想,看山不厌。他说:无论是画苍岩绝壁,还是去画飞瀑小溪,大自然中那些充满生命活力的景物都让人深感清新。作画就要让画面始终保持这种清新的气息,让画面充满一种蓬勃的朝气。前人已从大自然中撷取山石的各种皴法,要用心体会,有自己的想法,不沉迷于古人的程式,不步其迹,另辟蹊径。有所继承有所发展。
多年来,侯德昌先生经常为国家重要场所作巨幅作品。1995年在西山创作《山永寿松长青》巨幅山水画期间,除了写字画画,就到玉泉山、樱桃沟、香山公园去画古松,凝思静观,深信唯有看松入骨髓,才可得松之真,进而步入心手相印的境地;1998年为中央军委创作《长城雄关》收集素材,从黄崖关到司马台,从古北口到慕田峪、八达岭长城。每日早出晚归,不畏辛苦,历时半月有余,面对雄伟长城、崇山峻岭、苍松古柏、潺潺溪流、日日临写,笔耕不辍。
因为侯老家乡在辉县,辉县又有他非常喜爱的太行山,每隔两年,他总是要回家乡看看,到山里走走。住在太行深山老乡简朴的家中,上太行、观飞瀑,写生、作画每次短则半月,长则三四个月。
太行山水是他生命的摇篮,是他走向艺术高度的出发地,也是他艺术走向成熟的造化之师,更是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源泉。数十年来,从南方到北方,从国内到国外,世事沧桑的历练都不能忘掉故乡太行的身影和对他影响至深的“太行山精神”。
对侯德昌先生来说,太行山是一部关于生命、关于历史、关于文化的大书,读懂了太行山,也就读懂了生命精神和规律。为此,几十年来,他乐此不疲地往返于太行山与北京之间,踏遍了太行山的山道、小径,去领略那无尽的风光;穿行在村落之间,去寻访弥足珍贵的人间温情;奔走在危岩绝壁之间,去感受造化的鬼斧神工。应该说,始终保持生命艺术与太行山的紧密联系,是他生命和艺术青春永驻的奥秘;坚持了这一点,画家的生命和艺术才获得了充实和饱满,才获得了活力四溢的“精气神”。耿安辉【原标题:侯德昌:搜尽奇峰作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