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弯曲曲的双洎河,在这里静静地流过,流出一个字母“U”来。河不大,水面不过丈余宽。河两边,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大片的绿色上点缀着嫩嫩的黄。
这样的氛围里,戳着二十几棵古柏。从远处看,这些古柏仿佛剪纸一般,苍翠在灰底蓝边的背景上,灰的是村,蓝的是天。
这些古柏被称为长社柏。据说,长葛的得名即与这些古柏有关。
2000多年前,这片小小的柏林是人们祈福纳祥的地方;2000多年后,这些古柏都成了宝物。专家 说,这片柏林里,深藏着中国特殊的民俗文化。
“北京有天坛,长葛有社柏!”长葛县志总纂、原县志总编室主任、70岁的郭宪周老人不无自豪地说。
是个难得的晴天丽日。从郑许高速公路长葛段下车后,再往东北方向走上大约两公里,那片苍郁雄伟的古柏便映入眼帘了。
树下,许多外地客人正驻足观看。随着导游小姐甜美温婉的声音,关于这些古柏的传说如清泉般汩汩流淌:“这里的柏树生长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传说它们吸天地日月之灵气,采风霜雨露之精华,终于修行成仙了。有的成了龙,有的成了凤,有的成了虎,有的成了狮,还有的成了龟、蛙、鸟等。它们白天是普通柏树,晚上便成了仙体活物,相互嬉戏耍闹,盘旋追逐。有人发现了这事儿,传说开来,于是满城轰动,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有几位艺高胆大的习武人,夜里藏在古柏附近,要看个究竟,结果他们果然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不久,有一行路人死于柏林旁边。县太爷派人四处访查,但也查不出原因。于是便有人说,这个人是被树仙所杀。于是,柏林附近路断人稀。县太爷无奈,贴出告示,求能人降树仙保平安。有一道人告诉县太爷说,贵县的千年古柏已经修炼成妖,树旁死者,正是被虎妖所害。他说只需作法7天,然后再用7寸铁钉钉在虎妖头上,就平安无事。县太爷就照他的说法做了……自此以后,行人来往,果然平安无事。县太爷自然重谢道人。此后不久,县太爷夜里做了一个梦。城隍爷在梦里对他说:‘大人,你被那假道人骗了。古树成仙显形,乃人杰地灵之兆也!毙命树旁者,乃某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伪君子也。人们无奈他何,树仙代为除之,请贵县查之。’县太爷就按梦里城隍爷所言暗暗访查,果然不假。于是他立即到城隍庙烧香磕头,并许愿在社稷坛创办庙会,让方圆百姓都来供奉树仙,保一方平安。后来,这里便有了远近闻名的大庙会。”
记者仔细一看,这里的古柏果然都长得奇形怪状,有的像龙,有的像凤,有的像狮,有的像猴……走到那棵像虎的“虎柏”跟前一看,但见上面果真有铁钉钉过的痕迹。
2000多年中,风刮日晒,兵燹火灾,树在自然的雕琢下成方成圆,像虎像猴,乃至树中长树,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在乡间的普通老百姓看来,这就是一件不可理解的怪事。于是,就有了上面那些离奇荒诞的传说。
传说虽然离奇荒诞,但表达的往往是人们美好的愿望。中国的民间传说大多如此。
郭宪周老先生把这些古柏的地位看得很高。他说,北京天坛是天子祭天的地方,社柏则是地方官乃至百姓祭土地祭五谷的地方,若论历史,社柏的历史要长得多。
据郭老先生介绍,长葛的得名与这些古柏也有些关系。长葛又名长社。《后汉书》刘昭引《地道记》曰:“社中树暴长,汉改名。”长社之名,战国即有,先属魏,后并入秦。
解放前的《长葛县志》载:“社柏为葛名胜,前志未载,诚憾事也,现有二十六株,东西极大者各二,皆二十四围,余亦二十围,应劭注《汉书》谓社树暴长,因名长社,或即此柏。惟长社之名非由汉始,魏或已植此柏,因暴长,改为长社,二千余年古物可称巨特。”
这片古柏在今天长葛市老城镇西北0.5公里处,现存23株。因为古柏所在的地方是古代的社稷坛,后人又称其为社柏。在长葛人眼里,社柏就是长葛的魂,是长葛古老历史的象征。每一棵社柏的背后,都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有一个传说,说这里的庙会起来后,赶会的人越来越多。话说有一年会上,来了一伙卖竹竿的商人。这伙商人生意做得挺大,早在庙会前几天,他们就从双洎河下游运来了一船船的竹竿。这么多竹竿怎么摆放呢?商人们就把又粗又高的竹竿靠着几棵大柏树竖起来,把几棵大柏树围了一层又一层。在庙会期间,那伙商人一边卖货,一边还在源源不断地运竹竿,好一派做大生意的样子!一直到庙会结束,那些竹竿还把一棵大柏树围得密不透风。本地的精细人正在心里念叨着“货到地头死”的老俗话等着买便宜竹竿时,却发现商人们都不见了!剩下的竹竿他们也不要了!人们把竹竿搬走后,才发现那棵柏树已经被商人们偷走了一块1尺高、3尺宽、6尺长的中心板。
我们慢慢地走着,一棵棵地欣赏着这些古柏。有一棵古柏已经苍老得近乎赤身裸体,仅存一缕树皮护身。这缕树皮从根部蜿蜒而上,直至梢头,再加上接近地面处那个仿佛龙头的树节和露出地面的几条树根,酷似一条巨龙从天而降,正伸爪抓地。有一棵古柏,新生的“肌体”正在渐渐挤合躯干上的巨大朽空,让你完全有理由想像,也许真是被谁从中取走了一块中心板!
站在那棵几乎中空的古社柏前,郭宪周老先生久久不语。最后,他长叹一声:“我心疼啊!”在郭宪周老先生眼里,这些古柏都应该是受人们保护的对象——自然法则使它们越来越老了,像一群垂垂老矣、自身难保而又无人照料的孤寡老人。它们体无完肤,筋骨暴露,只有与其粗大身躯极不相称的一点点苍暗的叶子,像弥留之际勉强能睁开的眼睛,表明它们还活着。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它们那可怜的身体上,统统是旧伤痕上又添新伤痕,伤痕累累!刻字留念、刀劈斧砍……有一棵古柏被锯掉了一枝,锯口直径有二三寸,暗红的锯口,似仍在滴血;有一棵古柏树干中空,火从根部破洞生起,火苗顺树心空洞而上,直烧到一丈多高的杈处冒出来,又烧焦了黑糊糊一大截;还有一棵古柏,浑身上下已无一片叶子,修长的身躯赤条条的,斜靠在离它不远的同伴身上,依依不忍离去,那同伴也尽力撑着它,想用自己那残剩的生机去掩饰同伴的死亡。(记者 李红军/文)(原标题:“探访长葛千年古社柏”系列 两千年古柏群挺立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