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开封有她的亲人,老家一个没有。她离家年数太久,六十岁的人都不记得。有一年村里修路,我到郑州找过她一次。”
“阎立品认不认识你?”
“说透了,认识。”
“募到捐了吗?”
“募到了,不多……对她,咱不能讲钱多少。多少都行,给一分钱是个单儿,给两分钱是个双儿。人家没把老家的情分忘了就不错啦!再说,她又不是在外做了什么大官儿,也不是什么明星大腕儿。一个唱戏的,孤身一口,还不够可怜人的呢。”
村支书带着我们七拐八弯,在一片民宅中间驻足。这就是一代豫剧大师阎立品的故居。
没有围墙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荆棘昌茂,一棵百年枣树半生半枯,在寒风中诉说着沧桑。几间平顶老屋,还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建筑,如今墙体斑驳,门窗腐朽。
村支书试遍了身上所有的钥匙,勉强将房门打开。门启处,一股子陈年的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人去室空,空荡的老屋缀满了蛛网与尘埃。几件残破不堪的老式家具,像忠实的仆人倚立在墙角儿,却再也等不见女主人的归来。
村支书说,多年来,村里没有办公场所。阎立品去世后,老屋一直没人住,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就把村委会搬来了。
立柜顶上搁着一幅镜框,拂去尘土,端庄秀美、面带微笑的阎立品清晰地显现出来。这幅彩照是于1992年河南省文化厅为阎立品举办的从艺60周年大会上拍摄的。照片上的阎立品,尽管已71岁高龄,但顾盼之间风采不减当年。
如今在老屋里,只有这张照片默默无语地守望着故乡的日出日落,晨昏交替。
家乡不少人对阎立品终身不嫁困惑不解,此事也曾引来社会上众说纷纭和猜测。个中到底有无不能言说的隐情,我们不得而知。斯人已去,人们再也无法窥视到一颗心灵深处蕴藏了多少秘密。大师匆匆然上路,也把自己的心迹带到了天国。
但我们都坚信一点,大师将一座蔑视封建传统礼法、我行我素追求个性自由的叛逆女性的口碑,一座物我两忘、献身戏剧艺术的风范之碑,永远矗立在了滔滔奔流的黄河岸边。
雪越下越大,渐渐地掩了来时的路,天地间一片洁白。□孙兴【原标题:寂寞的阎立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