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画”,顾名思义,就是以糖做成的画,它亦糖亦画,可观可食。民间俗称“倒糖人儿”、“倒糖饼儿”或“糖灯影儿”。分为平面糖画与立体糖画两种。它是地道的民间画种,颇具特色的街市艺术,广泛流传于巴山蜀水之间。
在四川,特别是川西平原的城镇乡村,无论庙会集市,还是公园名胜,随处都可见糖画小摊。一个木制方形小柜,上面放一块经过磨制的大理石板,左右两边各有一块同样大小的正方形木盘。
一边木盘上画着艺人能制作的各种作品的图案和一支能旋转的竹箭。孩子们旋转竹箭,当竹箭停下后,箭尖指向什么图案,便意味着艺人要作什么糖画。转着龙就是龙,转着凤就是凤——颇有些博彩的意味。手气不错,转到大龙,艺人二话不说,就当场画大龙。但转到龙凤的时候是绝少,大量的情形是转到那些鸟、狗之类的小型动物。
另一边木盘上则是绘有楚河汉界和姓氏的方格子,格子旁有罐子或竹筒,里面装有比麻将略小的扁竹牌子,上面写有对应棋盘的不同姓氏。交钱后便可从罐子或者竹筒中摸字。一手可以摸数个字,将摸出的字放到棋盘内对应的姓氏上。如果摸到的字始终在楚河汉界的同一边,没有“过河”的话,就可以得到一条“糖龙”。第一手便摸出“赵”字也可以得龙一条。
光顾糖画摊的大都是小孩,花上几毛钱、一两元就可以去碰一次运气。糖画当然可以吃,但很少有孩子拿着就吃的,常常是在兴高采烈时碰断了、碰碎了后,才往口里送。对于那些不想麻烦或不愿赌手气的而希望向艺人“定制”的顾客,作品根据工艺和大小有不同的定价,可以直接买来吃。
艺人作画的工具和方式很是特别。“画笔”只是一个长柄的铜勺,色彩则是那熬在锅中的饴糖。要作画了,艺人就舀起一勺热乎乎的“糖稀”,勺向前斜伸,微倾,手臂就那么缓缓地移动着,手腕就那么轻轻地抖动着,粘稠的还冒着热气的“糖稀”遂如一条细细的线,悠悠地连到大理石板上,很能让人想起“不绝如缕”这个成语来。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工夫,随着铜勺时疾时徐的抖动,或是大龙,或是小鸟,或是老鼠,或是小狗,甚至是立体的自行车、花篮……就从石板上“出世”了。少顷,石板上的“糖稀”渐凉渐干,再粘上一支竹签或者用透明的塑料纸罩好,然后轻轻地撬起来,就是一幅甜蜜的画了。阳光照耀处,金灿灿,明晃晃,擎在手上招摇过市,在小孩子家看来,这当然是格外风光。
糖画小史
据考,糖画起源于明代的“糖丞相”。清代小说家褚人获的《坚瓠补集》里载,明俗每新祀神,“熔就糖”,印铸成各种动物及人物作为祀品,所铸人物“袍笏轩昂”,俨然文臣武将,故时戏称为“糖丞相”。
到了清代,糖画更加流行,制作技艺日趋精妙,题材也更加广泛,多为龙、凤、鱼、猴等普通大众喜闻乐见的吉祥图案。《坚瓠补集》中有一首诗,真实记录了糖画盛行的情况:“熔就糖霜丞相呼,宾筵排列势非孤;苏秦录我言甘也,林甫为人口蜜腹。霉雨还潮几屈膝,香风送暖得全肤;纸糊阁老寻常事,糖丞来年亦纸糊。” 后来,四川民间艺人又将中国皮影、民间剪纸等姊妹艺术的造型手法融于一体,不用印铸模具,而改为直接操小铜勺,舀糖液绘出皮影图案,逐渐演变发展成为今日的糖画艺术。
关于糖画,还有一个更加生动有趣的民间故事。据糖画老艺人白世云、樊德然、黎永成等回忆,相传唐代四川大诗人陈子昂在家乡时,很喜欢吃黄糖(蔗糖),不过他的吃法却与众不同。一代才子会首先将糖溶化,在清洁光滑的桌面上倒铸成各种小动物及各种花卉图案,待凝固后拿在手上,一面赏玩一面食用,自觉雅趣脱俗。
后来陈子昂到京城长安游学求官,因初到京师人地两生,只做了一个小吏。闲暇无事时,便用从家乡带去的黄糖如法炮制,以度闲暇。一天,陈子昂正在赏玩自己的“作品”。谁知宫中太监带着小太子路过,小太子看见陈子昂手中的小动物,便吵着要。太监问明这些小动物是用糖做的时,便要了几个给太子,欢欢喜喜回宫去了。谁知回宫后小太子将糖吃完了,哭着吵着还要,惊动了皇上,太监只好上前如实回禀。皇上听完原委,立即下诏宣陈子昂进宫,并要他当场表演。【原标题:“甜蜜”的民间技艺—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