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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2007年11月6日《平顶山晚报》
中央电视台热播的《乔家大院》、《范府大院》引起市民对古建筑文化的浓厚兴趣,其实在我们身边,也有一处这样的建筑,她曾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清代建筑群,享誉鲁宝郏等地,被我市文史专家潘中民先生称之为"不可再生的艺术瑰宝",她就是——曲家大院,人们又称为"曲府"。
曲家大院坐落在新华区滍阳镇薛庄村,庭院横贯东西呈鲤鱼状,与滔滔应水浑然构成一幅“鲤鱼跳金盆”格局。河流、寨墙和庭院完美组合,历经200年风霜雪雨,至今我们仍感叹她那完美的建筑风韵。10月30日,一个暖洋洋的秋日,记者在滍阳镇党委书记李晓黎等人的陪同下,走进曲家大院,感受她的独特魅力,体味她的古今变迁。
盐业发迹
从薛庄村曲氏后人保存的《曲氏家谱》、部分碑文、地方史志和老人们的回忆中,记者逐步洞悉了曲家兴盛的脉落。
清康熙年间,山西五台县人曲曰琏迁居古滍阳街西街,半农半商,定居生活,其孙曲自和天资聪慧,精通医治骡马之疾,后下海经商。骡马是行商的命根子。曲自和创办的中和商行,药到病除,收费低廉,故受到人们的欢迎,生意日渐兴隆,曲家成了殷实之家。
《曲氏家谱》载:“自和一子充,移居滍阳北五华里薛庄。”来薛庄定居后的曲家,依旧在阳街经营中和商行,掌门人曲自和已儿孙满堂,他谆谆向子孙灌输“留财于子孙,未必守,留田于子孙,未必耕,不如留书”的思想,致使曲氏家族成功转变为儒商。
曲氏后人为改变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发奋读书,先后有曲铿、曲庚杨、曲鹏杨、曲兑杨、曲喜宫和曲蝉宫博取了功名。曲庚杨嘉庆年间科场中举后,官拜刑部主事,后娶京畿御史丁豪之女为妻,胞弟曲兑杨又娶了广州知府的女儿,曲氏家族转变为官僚家庭。
清初的盐业贸易有官盐和私盐,官盐缴纳了高额的盐税,流到市面上价格很高,私盐逃缴政府的盐税,上市后利润可观。中和商行待到曲铿(曲庚杨之父)掌门时,仰仗朝中的保护伞,大规模进行私盐贩运。查禁私运的官吏,看在曲庚杨、丁豪这两位掌管生杀大权的大官的面子上,对中和商行一味纵容和包庇,致使曲铿很快成为一个声名远播的大盐商。
清道光三年(1823年),面对日益严重的盐税流失,道光帝颁布《行票盐法》。这个法令出台后,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中和商行的私盐贸易,但曲铿利用雄厚的财力,在南阳、洛阳和运城开设分号,及时掌握市场行情,赚取地区差价,日进斗金,富甲一方。
1851年春,广西爆发了太平天国起义,太平军一路北上,很快占领南京、湖南、湖北,海上盐路被切断,食盐价格由战前的100公斤稻米兑换3公斤盐,上涨至120公斤稻米兑换1公斤盐的天价,这令回乡办团练的曾国藩十分头痛,因他的湘军乃地方自筹资金,无力承担如此高的盐价,他打听到自己的好友张勋是阳盐商曲兑杨的岳父,多次写书联络,最后和中和商行约定:曲兑杨保证湘军食盐供应,曾国藩支持中和商行在两湖等省开展盐业贸易。
中和商行从山东海州、山西运城购买食盐,无偿提供给湖北、湖南、江西的湘军,同时在湘军集团的大力支持下,中和商行先后垄断武昌、黄浦、荆门和岳阳等地的食盐市场,大笔赚取地区差价,获取了巨额利润。据《曲氏家谱》编纂者曲国民、曲建民推测:“发迹后的曲家涉及当铺、茶庄、药店、粮行、盐店有数十家之多,分号遍布武昌、黄浦、南阳、洛阳等大中城市,并拥有土地十几万亩,在钱庄和票号内的存银有百万两之巨。”
坤德古稀
按传统习俗,发财后的家族,都要建体面的宅院光耀门庭,传承子子孙孙,而曲氏家族建房却是为了扶危济困,当时恰逢天灾,曲氏家族采取“以工代赈”来帮扶乡邻,这为他们赢得了“坤德古稀”的美誉。
滍阳所处的豫西,气候四季分明,夏季雨量充沛,在清代农耕时期,抵御自然灾害能力很差,因而,自然灾害对社会影响极大。
1813年,全年大旱,农作物绝收。中和商行掌门人曲珊德组织车辆运盐,因青壮年都在逃难而无法组织一支车队。第二年旱情加剧小麦绝收,百姓食树皮、草根。曲珊德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昭告乡邻:曲家破土建宅扩院,能搬起一砖一瓦者来即供食。这下数以千计饥民扶老携幼参与施工,待三年后灾情缓解时,曲宅已建成百余座房屋。为感谢曲珊德为乡邻度过灾害所付出的努力,人们为这个建筑群命名“安居堂”。
安居堂建造之时,汇集了一大批青壮年劳动力,曲珊德把他们组织起来,运输了大量的商品,确保了中和商行的正常经营,他的义举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充分肯定,宝丰县衙为他送了“少年英才”的镏金大匾,此匾悬挂于安居堂门前,直到上世纪60年代。
清同治五年(1866年),滍阳一带灾情再起,年近古稀的曲铎之妻杨氏开粥厂赈济灾民,但事与愿违,来喝粥者寥寥无几。杨氏查起原因,原来民间普遍认为,来喝粥是受人施舍,很多人顾及面子不肯前来。怎样让人们体面咽下这口饱饭?这成为杨氏面前的一道难题。她派人查访得知,薛庄北部石桥营、徐洼、上河等沿山一带村民多数以采石为生,南部吴湾、小河湾、吴寨等村人们以开窑烧砖维持生计,薛庄及周边的泥瓦匠人又有一个庞大的群体,为了养活他们,杨氏决定大建曲家宅地给他们找一条吃饭门路。
曲宅开工后,杨氏对送砖石、木料、前来施工者,用小麦为他们兑账,数万人参与到曲宅建筑人群中来,挣得小麦养家糊口。
来年开春,灾情继续加重,粮食严重短缺,粮价由丰年每斗(50公斤)30文,爆涨至每斗560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杨氏的儿子曲瑶宫、曲蝉宫相继病亡,建宅成本大大提高之时,杨氏又迎来了丧子之痛,不少人认为曲宅会停工,出乎意料的是杨氏带领孙辈继续组织施工,4年后,工程完工,共建房舍300余间,石寨一座,共耗银10余万两。这次工程虽然花费了大量钱财,但为她赢得了很高的荣誉,周边24个村庄的人们自发为她赠送一匾,上书“坤德古稀”来抒发对她的崇敬之情。
曲家庭院
新华区滍阳镇文化中心的何俊卿、王永杰向记者介绍,历史上曲家大院分寨外和寨内两部分,寨外部分位于村北部,共有小义学、同人书院、安居堂、裕后堂和荣贵堂,各种房舍400余间,总占地面积3800平方米。
大院整体面南背北,有进一至进四格局不等,以中轴线上的客房、过庭、正房为主体建筑,屋背置五脊六兽,兽头似腾空乍起,衬托出整座建筑群的气宇不凡,屋脊上雕刻大花屏图案,内有鸟儿闪跃,给整个建筑群增添了无限生机。
中轴线左右的厢房,相互对称,以其建造底矮烘托主体建筑的气势,但有檐下精美木雕点缀,使其典雅别致,加上院内广植花草树木,更显示出庭院的清幽,是文人读书作诗的理想场所。
清咸丰年间,举人何湛恩在安居堂创立了应乡诗社,文人雅士们围坐在一起畅所欲言,各抒胸臆,数十年长盛不衰。其中以张侍羲创作的《安居逢雨》、《春尚短》最为著名。
清光绪初年,举人叶赓尧在裕后堂成立鲁阳诗社,该社创作出了大量诗词,珍藏于花园书阁。1938年,大文学家徐玉诺数次在这里读书、抄录诗词,通宵达旦,累计40余日,受到宅院主人的盛情款待。临别之时,为花园书阁题写楹联“东启明,西长赓,南极北斗”、“春芙蓉,夏海棠,秋菊冬梅”,横批“裕后厚我”。
曲家大院内部由忠恕堂、中和堂、五贯堂和寨墙构成,共占地2400平方米,房舍300余间,三堂宅院以楼居多,民间俗称之为“北楼院”、“中楼院”、“南楼院”。
三楼院座西向东,均为一进四格局,南北楼院依次为前厅、过庭,堂楼和后配楼,中楼院的正房、厢房均为两层楼房,室内相互通畅,民间又称之为“转楼”。中楼院在南北楼院映衬下,彰显出高高在上、气宇轩昂的氛围。
椽脊设置五脊六兽,兽头面挂胡须,是典型的官宅。背面尽镶嵌精美的瓦雕图案,图中花草、鸟类、孩童,形象饱满,线条流畅,生动传神,尽显宅院雍容华贵之气。
大院今朝
令人惋惜的是,昔日蔚为壮观的曲家大院历经拆除和破坏,如今只剩下残垣断壁,我们只能顺着寨墙根、个别被村民占用的房舍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砖头瓦块去寻觅她昔日的辉煌。
呈现在记者眼前的“曲家大院”如今已被村内平整的水泥路面分割为无数部分,无法看到她的全貌。据统计,当时拥有七八百间豪宅的曲家大院,目前留下痕迹的只有44间。
安居堂是曲家人的陵房,相当于现在殡仪馆的告别厅,现在留下来的一处厢房算得上曲家大院中保存较好的一处建筑,但屋门上斑驳的油漆与墙面上裸露的青砖在向人们诉说着房屋的古老与陈旧。屋门外,一块雕刻精美的花脊被随意扔在地上,住在这里的老人曲大宝养的几只兔子在后院里上蹿下跳。
解放后,曲家大院的部分建筑一直被当做薛庄乡(现滍阳镇)政府的办公场所,但当乡政府1989年搬迁出去后,曲家大院也加快了她的拆解速度。
今年75岁的陈风照老人现在住的房屋是曲家大院“南楼院”的厢房,老人说他住在寨内75年了,“75年没出过寨”。后了解得知,陈风照的父亲解放前在曲家当长工,解放后政府分给他家3间房子,他便从小一直住到现在。
曲家后人
李晓黎告诉记者,在众多曲家后人当中,台胞曲慕莲引人关注。今年78岁高龄的曲慕莲与丈夫柴富年(2006年去世)小时候都曾在故乡阳小学读过书。因家穷,柴富年仅读书至小学五年级便辍学出外当兵。之后,曾是宝丰师范毕业生的曲慕莲与柴富年结了婚。1949年,二人去了台湾。1991年,时年49岁的柴富年退休后在台中市办了一家私人眼科医院。
自1991年起,曲慕莲、柴富年夫妇先后分别拿出6万元为东滍小学、东王营小学、余官营小学盖了教学楼。1998年,二人又拿出100万元为滍阳高中建了教学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