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图索骥,我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地方,但经过四百年时光的冲洗,古老的书院已踪影全无。这里渠水淙淙,翠竹丛生,无市井之闹,有泉石之胜。登台西望,涧河水从远方天际漂流而来。“涧水西来,洙泗渊源学宗海;奎峰东峙,太山气象耸文峦。”据记载,这是川上书院的楹联。
川上书院是明代理学大师、河洛名儒、新安人孟云浦先生于明穆宗隆庆五年(公元1571年)创办,它是新安县成立最早的民办书院,也是河洛地区很有名气的书院之一。据说站在书院的杏坛上,就能看见城外川流不息的涧河水。孟老先生就取论语中“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之意,把书院取名为“川上”,意在告诫弟子们珍惜时间,发愤读书。
站在寒风中,我激动不已,这里就是当年鸿儒云集、授业传道的地方。在桃花灼灼的春天,理学大师孟云浦站在高高的杏坛上,为莘莘学子讲解为学真谛;在荷花盛开的夏季,中原大儒杨晋庵为满堂书生讲析善恶人性;在金菊怒放的秋天,东林领袖邹元标为前来求学者指点人生迷津;在白梅飘香的寒冬,关中学者冯少墟在众生员面前阐述尚真学风。除此之外,陕西学者盛讷、四川学者黄慎轩、陕西提学副使姜仲文等,也都是川上书院的“客座教授”。每逢圣者述道,听者云集,盛况轰动河洛。
云浦先生办书院、兴讲会,四方学子,从者甚众。据先生门生吕维祺写的《云浦孟先生传》记载,川上书院创办后,“四方之士闻风负笈,若陕渑嵩永洛孟汝罗秦晋,联翩而至,无虑数百人”。除豫西学子外,陕甘川晋士子学者赴京访洛途经新安,大都来川上书院求证疑惑、探讨学问。川上书院不仅为河洛地区培养了一批理学名儒,也为朝廷培养了一批贤能重臣,如吏部尚书李日宣、兵部尚书吕维祺、礼部尚书王铎、山西参政王以悟等,他们都是扬名天下的博学贤者。
弯弯曲曲的涧河水从奎楼山下哗哗流过,我站在河边回首东望,见山上的草木已透着春意。这里的川上书院和城内的芝泉书院、东垣书院相辅相成,它们和城外的明新书院、方阳书院、青阳书院、云阳书院共同构筑了古老新安文运昌盛的基础。
据《新安县教育志》记载,仅明清两代,新安县就有进士29人、举人95人,选拔贡士、吏选、监生644人。吕维祺一门就出了8位进士、15位学者,成为声震中原的名门望族。
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宽阔的河面波光粼粼。涧河北岸的川上书院虽然已完成了它的使命,消失在了历史的云烟中,但涧河南岸又有几栋白色的楼房矗立在青山秀水间,它们是新成立的博达中学,那朗朗的读书声又飘荡在涧河两岸。李学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