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凡能传世的物什必然有其特殊性和传奇性的一面,否则,史海深碧如尘埃落陷,实在常理之中。
甘泉井之所以能被人记起,就在于它在开封城内有别于其他井所没有的传奇性。一般意义上而言,井都是按人们的需要人工开凿而成,这里最重要的元素是人为。而甘泉井则不是,甘泉井是来自于自然。可考证的资料是,明朝永乐年间,黄河决口,大水漫城,城中百姓家园被毁,财产尽失。更让百姓犯愁的是,大水过后,没有一眼可供饮用的水井,因为黄河水所到之处,城中所有甜水井一夜间全部被黄河水灌满填平,变成了苦水井。常言说,断粮容易断水难。失去饮用水源的城市,其状况之危可想而知。失去饮用水的百姓,其心更是急不可耐。城中居民饮用以前老井里的水,不是身体虚弱就是感染痢疾,城中一片哀鸿之声。而恰在此时,仿佛苍天有眼、大地有知,有一天,在明朝开国元勋魏国公徐达的宅第后面,突然冒出一股甘泉,其清其净、其纯其甘、其旺其盛,旷世未有。人们争先饮之,疾病不久即愈。一时间,在开封城内广为传诵。也正因为有此井,开封百姓才得以普遍解救。
世间的很多事是很奇妙的东西,世上很多地理就是读一百遍《徐霞客游记》也仍然是个谜。对于自然地理环境,我们只能根据它所表现出来的特征去发现、推测和判断。对于出现在我们推测和判断之外的,我们只能叫做传奇。甘泉井就是传奇最好的注释。
我查证了一些资料,拟想发现些科学的论断和推理,但都没有。所有的资料都是在说甘泉井的出现是一个传奇,是一个突然,像画家手持画笔不经意的一个落点。
开封是个水源丰沛的城市,这在以雄浑、粗犷、干旱为性格的北方城市中,开封显得别具一格。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别具一格,开封在北方城市中显得明媚和飘逸。毕竟水是城市的灵魂,一个没有水的城市,其外形是干裂的,其眼神也是呆滞的。这也注定了很多帝王在开封建都的原因。帝王选择帝都一般都考虑两个方面,一个江山稳固性,一个是生活锦绣飘逸。选择江山稳固性必须选择沉稳厚重的城市,选择生活锦绣必须选择水源丰沛的城市。开封是二者兼而有之,称帝王心意,故此,八朝帝都也是名副其实。
其实,要考评甘泉井为何出现,以现在的眼光来推断,甘泉井的出现还是有些科学依据的。开封位于黄河南岸,距黄河仅有10余公里。又因黄河在开封段是出了名的地上悬河,根据目前的测量,黄河河底要高出开封地面几十米。民间流传一种说法,说黄河河底和开封标志性建筑铁塔的顶尖一样高。铁塔多高呢?56.88米。看到这组数字似乎可以这么说,黄河之水每天都在开封人的头顶上流过。从这一点说,开封水源丰沛不足为奇,当然甘泉井的出现更在理所当然之中。如果从另一层面考虑,甘泉井之井水,也可以说是黄河之水千年沉淀的结晶。换句话说,甘泉井的井水就是黄河水的升华。要不,我们中华民族何以称黄河为母亲河?
从黄河的发源以及流经的过程来看,开封应该出现更多像甘泉井这样的井。黄河从青海高原发源之后,一路向东、向北,到达内蒙古准格尔旗后突然折转向南,沿着山西、陕西的夹缝一直奔泻向南,到达潼关附近后又突然向东进入河南。而开封又是黄河流经山东归海的折转。也就是说,从青藏高原流经下来的黄河之水,一股脑奔流到开封后,在这里住宿、盘桓、酝酿、怒吼、咆哮,然后带着未完全释放的野性奔向山东东营海边。有人说,开封成于黄河,也败于黄河。这一点得到很多人的认同。因为开封的历史说白了也是黄河的历史。一连串叠加的六座地下城池里出现一两眼泉水井,应该很是正常。
我不知道这眼甘泉井是何时消失的,也不知道它养育过多少人,但我知道,这是城中心地带唯一一眼可以称泉的井,而且是那种甘洌纯美的井泉。
历史是一本书,甘泉井却是一座丰碑。李效战(原标题:传奇甘泉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