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考证了“竹林七贤”的主要活动地区是在焦作一带,具体寓居地在修武县东北五十里太行山之天门谷百家岩。
关键词:竹林七贤 焦作 山阳 百家岩。
作者简介:程 峰(1965--),男,河南济源人,焦作师范高等专科学校政史系副教授,致力于焦作史志的研究和教学工作。
《魏氏春秋》曾曰:“嵇康与陈留(今河南尉氏县)阮籍、河内(今河南武陟县)山涛、河内(今河南武陟县)向秀、籍侄咸、瑯邪(今山东临沂北)王戎、沛(今江苏沛县)人刘伶相与友善,游于竹林,号为七贤”。“竹林七贤”即嵇康、阮籍、山涛、向秀、阮咸、刘伶、王戎,是三国魏晋时期这七个文人名士的总称,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独特的贤哲群体,在中国文学史、哲学史、音乐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但“竹林七贤”所活动的地区,有的文献记载在今辉县和汲县一带。“竹林七贤”确实曾到今辉县、汲县一带游历。《世说新语》说:“嵇康游于汲郡山中”,《三国志》卷二十一注“籍少时游苏门山”(在辉县),“康採药于汲郡共山中”。诚然,从汲县到洛阳一带曾是他们经常游览的范围,但主要活动地区是在焦作一带,具体寓居地在修武县东北五十里太行山之天门谷百家岩。
一
焦作地处太行山南麓,古称山阳,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古时候,文人名士常到此游历、寓居、交友聚会。三国魏晋之际,著名的文学家、哲学家、时任中散大夫的嵇康,因不满司马氏的黑暗统治,又不愿与曹魏集团同流合污,正始四年(243年),举家从洛阳迁居到时为河内郡山阳县的百家岩一带,直到他被司马昭迫害下狱,“康居山阳二十年”[1]。嵇康仅仅活了四十年,在他短暂的一生中,在山阳百家岩居住长达二十年。嵇康迁居山阳后,好友阮籍、山涛、向秀、阮咸、刘伶、王戎等名士纷纷追迹而至。嵇康居所附近有一片茂盛广阔的竹林,于是他们定期相约聚会竹林,或酣饮,或赋诗,或高谈阔论,或抚琴啸吟,志趣相投,相与友善。一时传扬朝野,被美誉为“竹林之游”,由此形成了以嵇康、阮籍为代表的“竹林七贤”。因此,“竹林七贤”的主要活动地区当在山阳(焦作)一带。
“竹林七贤”之一的向秀《思旧赋》“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是他们居住在焦作的最早文献记载。在嵇康、吕安死后不久,山涛邀请向秀再去洛阳应考做官。向秀应考后,曾折回山阳百家岩瞻仰了嵇康的旧居,并撰写了一篇千古传颂的悼友文赋——《思旧赋》。向秀在《思旧赋》中写到:“余与嵇康、吕安居止接近,……逝将西迈,经其旧庐……。邻人有吹笛者,发声廖亮。追想囊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叹,故作赋曰:将命适于远京兮,遂旋反而北徂。济黄河以泛舟兮,经山阳之旧居。……。”明代李濂在《宁邑记》中论道:“晋七贤竹林,亦在兹地,向之期所谓山阳旧居者也”。文中的“兹地”指今修武(古宁邑)汉献帝陵一带。
南朝宋人裴松之《三国志》注引《魏氏春秋》曰:“康寓居河内之山阳县……游于竹林,号为七贤”。郦道元《水经注·清水注》曰:“清水……又经七贤祠东,左右筠篁列植,冬夏不变贞萋,魏步兵校尉陈留阮籍、中散大夫谯国嵇康、晋司徒河内山涛、司徒瑯邪王戎,黄门郎河内向秀、建威参军沛国刘伶、始平太守阮咸等,同居山阳,结自得之游,时人号之为‘竹林七贤’。向之期所谓山阳旧居也,后人立庙于其处,庙南又有一泉,东南流注于长泉水。郭缘生《述征记》所云,白鹿山东南二十五里有嵇康故居,以居时有遗竹焉,盖谓此也”。以上两条文献记载的年代,距“竹林七贤”生活的年代约二百年,时间不远。七贤在山阳(现焦作)应该是可信的。而之后唐代贞观26年成书的《晋书·王戎传》自谓“与康居山阳二十年”也应可信。
此外,七贤乡也是一条有力的证据。七贤乡在那里?众说不一。焦作政协编著的《焦作历史名人》一书说“古汉山以南的蒋村、马坊、李固、五里源命名为‘七贤乡’,这个乡由宋至明,一直延用了三、四个朝代”。现在出版的各种历史地理著作均把七贤乡定在“今河南修武县北”。后梁贞明七年百家岩石幢有“七贤乡李固镇韩绪造”的字样。云台山药王洞中碑刻有“大金国河东南路怀州修武县七贤乡西冯营村修孙真人石像记”的文字。元代翰林编修、监察御史汲县王恽有《七贤乡》诗“不到山阳二十年”句。以上五条资料说明了七贤乡的方位在修武东北一带,但未说明治所。1986年出版的《修武县志·地名考》赤庄条:“据该村碑文记载,在金朝时,此村原属七贤乡。……明正德年间,孙万全来怀庆府做官,居住此地。因其有赤心,就将此村起名为赤庄村,沿用至今”。这为我们考察七贤乡的治所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总之,七贤乡在修武东北,“竹林七贤”肯定居住在七贤乡范围内。金承安进士、山西晋城人李俊民《七贤台》有“放迹山阳志尚同,至今林下仰高风”诗句。七贤台具体在哪里,尚不知道,但可知在山阳(焦作)。[2]
1986年《修武县志·竹林七贤在修武之活动考》说:“元代乡学记碑阴载《旧志》山阳县东北,有嵇叔夜园宅,后悉为墟,父老犹称稽公。《竹林述征记》‘山阳东北二十里,魏中散大夫嵇康园宅,悉为田墟,时有遗竹’”。此也可作为“竹林七贤”在焦作(山阳)的参考。
另外,“竹林七贤”中的山涛、向秀分别为焦作市武陟县西小虹村和西尚村人,现二村还有山涛墓和向秀墓。距我市不远的获嘉县亢村还有刘伶墓。它们均为县级文物单位,亦是“竹林七贤”在焦作(山阳)的证据。
二
“竹林七贤”寓居在百家岩,如今的百家岩仍有诸多“竹林七贤”的遗迹。《太平寰宇记》曰:“百家岩上有精舍,又有锻灶处,所云嵇康所居”。据《文士传》记载:“康性绝巧,能锻铁。家有盛柳树乃激水以圜之,夏天甚清凉,恒居其下傲戏乃身自锻。家虽贫有人就锻,康不受之。”现在的百家岩有“嵇康淬剑池” 遗迹。其位于天门瀑布下东上约50米处,为一块横卧巨石,上平如砥,长6米,宽3米,高10米,西端镌刻“嵇康淬剑池”等字,系宋嘉佑四年(公元1059 年)河北提刑曹泾所书。旧时其旁有锻灶,为嵇康打铁铸剑之处。[3]《元丰九域志》怀州条下云:“淬剑池,《图经》云:嵇康淬剑之所”。金代诗人王运卿《嵇康淬剑池》诗云:“山留冷冷一派长,令人特地忆嵇康。当时淬就吹毛剑,不斩奸臣反被殃。”百家岩现在还有一块“嵇山”碑,字径二尺许,系明代修武县令李景和利用旧刻《公捐赡田记碑》书写的。关于“嵇山”的来历,《三国志》注引虞预《晋书》曰:“康家本性奚,会稽人,先自会稽迁于谯之銍县,改为嵇氏,取 ‘稽’字之上,加‘山’以为姓,盖以志其本也。一曰銍有嵇山,家于其侧,遂氏焉”。今百家岩寺前解虎坪上竖“嵇山”碑的地方就是嵇康居住的地方。另有“刘伶醒酒台”刻石。其与“嵇康淬剑池”系一石台。该石东端有“刘伶醒酒台”字样,亦为宋嘉佑四年(公元1059年)河北提刑曹泾所书。百家岩还有“王烈泉” 和“孙登啸台”的题碣和遗址。王烈泉,在天门赤壁东端,一股清泉从山岩石隙间溢出,四季不断。今泉西壁间有“王烈泉”石刻,字径各尺许。王烈,字长休,邯郸人,《晋书》、《神仙传》均有记载。他隐居云台山,常服鸡头参,饮山泉,年338岁犹如少年。嵇康常向其求养生之道。相传,王烈见山破开裂数百丈,中有石穴,径阔尺许,流出青泥如髓,嚼之如热蜡粳米之美。乃揉之成丸,携归与康。康喜而视,已成青石,俱往断山之处,复原如初,略无裂痕。又一次,王烈在石室中发现一卷素书(又称丹书),随告嵇康去看,亦不复见。故明代马澜有诗曰:“石髓丹书两遇难,碧山犹说有仙坛。千秋留得嵇康恨,石上清风漠漠寒。”孙登啸台,在天门赤壁东岩上,为长宽各丈余的高台巨石。相传三国魏著名高士孙登,尝长啸于此台,故名。孙登与嵇康、阮籍交游甚好,称嵇康“才俊性烈”,后嵇康被杀,作《幽愤诗》悼念。[4]金代王世卿有诗吟咏其人其事:“一声长啸碧云深,呖呖如闻鸾凤音。好语嵇康不能用,谩摅幽愤入新吟。” 宋宣和三年(公元1121年)百家岩题碣有“七贤祠堂”的记载。以上确证“竹林七贤”寓居在百家岩。另外,修武县考古部门最近在百家岩和竹林七贤隐居地发现了嵇康锻铁遗址和竹林七贤饮酒用过的酒坛。专家在百家岩寺塔东北约100米的山坡上,发现了暴露于地表的红烧土约5平方米,红烧土的四周有许多汉代瓦当、红陶菱形纹饰缸沿和陶片,并出土酒坛3个,根据该酒坛的质地、彩绘、纹饰、造型判断,该酒坛完全符合东汉时期的制陶风格,由此确定为嵇康锻铁遗址和竹林七贤酒坛。嵇康锻铁遗址和竹林七贤酒坛在百家岩的发现是和历史记载相吻合的。这次考古发现为竹林七贤隐居百家岩提供了有力的证据,并为研究竹林七贤隐居百家岩的生活提供了资料。[5]
三
“山阳”、“山阳笛”、“山阳会”、“山阳泪”等这些赋有特定意义的文学典故,从另一方面证明了“竹林七贤”寓居焦作的史实。“竹林七贤”主要在山阳(焦作)一带活动,从而形成了与山阳(焦作)特定地域有关的诸如“山阳”、“山阳笛”、“山阳会”、“山阳泪”等赋有特定意义的文学典故。
如“山阳”。由于“竹林七贤”寓居“山阳”,因此以“山阳”来代高雅人士聚会之地。如南朝齐陆厥《奉答内兄希叔诗》:“愧兹山阳燕,空此河阳别。”唐杜甫《赠王二十四侍御契四十韵》:“山阳无俗物,郑驿正留宾。”
如“山阳笛”。由于向秀的《思旧赋》中有“邻人有吹笛者,发声廖亮。”之句,因此以“山阳笛”来怀念故友。如北朝周庚信《伤王司徒褒》:“惟有山阳笛,凄余思旧篇。”明刘基《五月三日会王氏南楼》诗:“怃然学儿女,怆恨山阳笛。”清赵翼《题项任田青士居祠堂》诗:“俄闻山阳笛,不得一执手。”康有为《六哀诗》:“岂知痛嵇生,凄余山阳笛。”
如“山阳会”。由于“竹林七贤”会聚“山阳”,因此以“山阳会”来寓故友聚会。唐杜甫《赠翰林张四学士 自》诗:“傥忆山阳会,悲歌在一听。”唐郎士元《送张南史》诗:“借问山阳会,如今有几人。”
如“山阳泪”。向秀的《思旧赋》感情真挚,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悲痛和凄怆,无不使人潸然泪下,因此以“山阳泪”寓怀念故友之泪。清陈维崧《满路花·赠梵公》词:“平山堂下,鸿爪依稀记,北邙王与宋,曾同醉。重逢瓶拂,顿下山阳泪。”[6]
此外,还有其它借用向秀《思旧赋》的含义而写的诗词。如南朝诗人庚信的《寄徐陵》:“故人倘思我,及此平生时。莫待山阳路,空闻旧笛悲。”再如南朝宋诗人颜延之的一首咏向秀的诗——《向常侍》:“向秀甘淡薄,深心把豪素。探道好渊玄,观书鄙章句。交吕既鸿轩,攀阮亦凤举。流连河里游,恻怆山阳赋。”凡此种种,不一一而论,但都从不同方面论证了“竹林七贤” 主要在焦作活动的史实。
参考文献:
[1]《晋书·嵇康传》
[2]杨贵金《焦作旅游,打好“竹林七贤”这张牌》(未刊稿)
[3][4] 焦作文化局《南太行·焦作·四大风景名胜区---文物景观导读》2002年
[5]《竹林七贤酒坛和嵇康锻铁遗址重见天日》 《焦作日报·周末》2002年7月19日
[6]政协河南省焦作市委员会《焦作文史资料》第七辑《焦作历史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