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围墙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荆棘茂盛,一棵百年枣树半生半枯。当年,小桂荣是不是在这里帮弟弟妹妹们打枣吃呢?
如今人去室空,只剩下几件残破不堪的老式家具,像忠实的仆人倚立在墙角儿。村里的人定期会来这里打扫,所以这里并没有蜘蛛网和多少灰尘,可空荡的老屋已难寻觅当年的模样。
老房子里没有多年来人们赞誉阎立品的对联和匾额,这些用不着了,阎立品正是用一生在践行着这些。只有立柜顶上搁着一幅不大的镜框,照片中的阎立品端庄秀美、面带微笑。据了解,这幅彩照是1992年省文化厅在为阎立品举办从艺60周年大会上所拍摄的。照片上的阎立品,尽管已是71岁高龄,却恬淡娴静,顾盼之间风采不减当年。
站在院落里,落日的余晖洒满全身,仿佛看到垂暮之年的阎立品坐在院里闭目养神。她在回想些什么呢?童年趣事?多舛命运?还是在回想台上演戏的情景,又或是钻研唱腔?
一
阎立品,1921年2月7日生于河南省封丘县仝蔡寨村,原名阎桂荣,豫剧五大名旦之一,著名豫剧表演艺术家。
人们都说封丘的水好,喝了一大把好嗓子,唱戏出名角,阎立品就是其中的一位佼佼者。
阎立品自幼家贫,其父阎彩云是祥符调“五朵云”之一。阎彩云从小被送入当时河南有名的豫剧培养机构——封丘县清河集许门所创办的天兴班学戏。阎彩云进入天兴班学习后,凭着聪明和勤奋及良师孙延德的悉心培养,终于学有所成。受父亲的熏染,阎立品从小就喜欢看戏、学戏,颇有艺术灵性。
阎彩云成名后,在一次外出演出中,陷入“婚外恋”的纠葛中,从此便很少顾及家中的妻儿。1932年冬,小桂荣10岁时,被失去生活来源的母亲送到开封永安舞台义成班开始学戏,师从于杨金玉、马双枝夫妇。优秀的老师和戏班的诸多名家,给阎立品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学习机会。她不但跟师傅认真学戏,也虚心向其他著名演员讨教。10岁出头儿的阎立品文静娟秀,聪明乖巧,很讨人喜欢,大家都对她特别眷顾。学戏一年后,老师让她登台实践。
阎立品演出的第一出戏是《打金枝》。她身材娇小,体态轻盈,扮相秀美,奶腔甜润,赢得了观众们的阵阵掌声,戏班的老师前辈都亲切地叫她“小闺女”。很快,“小闺女”的名号就在观众中流传起来,很少有人叫她当时的名字阎桂荣。观众甚至为她编了首顺口溜:“少吃一顿饭,少穿一件衣,也要看看‘小闺女’。”
3年学艺期满后,阎立品艺成出师,父亲阎彩云接她去太康县搭班。临行前,阎立品向师父、师娘拜别。师父杨金玉语重心长地叮咛:“出去搭班,要清清白白做人,端端正正演戏。身钱不是要来的,要艺压钱,不要钱压艺。” 在以后漫长的演艺生涯中,阎立品时刻把老师的教诲记在心上,并把它作为一生做人做戏的准则。
二
1938年,日寇入侵中原,太康沦陷,阎彩云、阎立品立志不给日寇、汉奸唱戏,遂离开太康县城,躲到偏僻的乡村,宁愿吃糠咽莱,宁愿饿死,也不在城里给日寇、汉奸演戏。正值青春妙龄的她更是狠心削发,女扮男装。也正是这身男装,使阎立品逃过了一次次危难。
有一天,戏班演出结束后正在吃午饭,突然闯进来一伙日本鬼子。阎立品来不及躲避,只好硬着头皮蹲在地上继续吃饭,食不知味,难以下咽。一个日本兵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向阎立品走去,全戏班的人都被吓懵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阎立品的心怦怦乱跳,脸色煞白。所幸的是,那个日本兵绕着阎立品转了一圈,傻笑几声,就扛起枪离开了。
受此惊吓,阎立品不敢再在沦陷区呆下去了。1938年年底,阎立品离开父亲,渡过自1938年扒开花园口改道南流的黄河,走出敌占区,来到扶沟县,在四街班搭班。阎立品虽然爱唱戏,但在她的内心深处,对旧戏班里的一些丑陋现象尤其厌恶。她虽然正值青春妙龄,却深居简出,除了在舞台上之外,很少出现在观众的视线之中,更不用说吃酒席、唱堂会了。但也正是这深居简出、离群索居的生活,使阎立品有时间识字读书,使她成为旧时代演员中少有的能读书为文者。
文化品位的提高,使阎立品演出水平不断攀升,越来越受到观众的青睐。
1939年秋,阎立品离开扶沟到许昌时,当地士绅赠送给她一块上书“品清艺精”的匾额。
1939年秋,阎立品作为主演搭进一道辙戏班,在许昌、漯河演出。她对外宣布戒荤、不唱堂会、不到豪门官邸清唱、不拜客等几条规矩。于是,许昌各界送她“立身不使白玉玷、品高当与青云齐”匾额。从此,她改名阎立品,立人品,立艺品。以勉励自己“立业需先立身,立身必先立品”。
虽然当上了主演,但阎立品仍然学艺不止。戏班里有一位从开封来的老艺人,会很多戏,阎立品向他学习了《大祭桩》、《洛阳桥》、《香囊记》等。在《香囊记》中,阎立品饰演周凤莲,把学自父亲阎彩云的“坐轿”技艺施展出来,起轿三起三落,然后从始至终是坐姿舞蹈,随着欢快的节奏,做出许多优美、流畅的动作,赢得观众阵阵掌声。本报记者 姬光环 通讯员 刘瑾 尹祖涛【原标题:从封丘走出来的豫剧大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