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口的历史和现在
2012/3/19 9:39:24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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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要
欲了解中国,必须了解黄河;欲了解黄河,一定要知道花园口。
花园口是黄河的缩影,也是黄河的一个窗口。名臣、河神、铁犀、传说……黄河文化在花园口打下了深深的烙印,黄河历史在花园口写下了不朽的篇章。
黄河专家说,花园口特殊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其非凡的历史。
花园口曾经是许家花园
花园口在哪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对于今天的郑州人来说,花园口是个镇,也是一个村;对于黄河工作者来说,花园口是黄河大堤上11.6公里长的一段险工;史学家和人文学者眼里的花园口,则是国民党当年扒开黄河的地点。在郑州市内问花园口,知道的人会这样告诉你:“顺着花园路一直向北,当你看到黄河的时候,你脚下站的地方就是花园口。”
5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我站在花园口大堤的将军坝上,放眼缓缓东去的黄河,屏气凝神,努力酝酿情绪,虽不敢奢望能吐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或者“逝者如斯夫”的感慨,但也想生发些古之幽思,找到写黄河的状态。可折腾半晌,竟一点感觉没有。在甘南草原上,当那个骑在牦牛背上的藏族孩子指着远处一条莹莹闪光的河流高喊“玛曲”的时候,我心中曾在瞬间产生了一种震撼。那种从未有过的震撼和今天的冷漠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因为太近,所以没了感觉。我想,绝大多数郑州人都和我一样,把花园口看成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公园,到花园口看黄河与在人民公园里游人工湖的感觉差不了多少。
许多年以前,这里的确是个花园。传说明朝嘉靖年间,吏部尚书许赞在这儿建了一座花园,占地540亩,遍植奇花异木,估计还对外开放,不收门票,所以就成了附近老百姓“娱乐休闲的好去处”。花园旁边的渡口是连接黄河两岸的唯一通道,花园口因此得名。几百年过去了,许赞家的花园早已被洪水淹没,古老的渡口也在上世纪80年代郑州黄河公路大桥建成后永远地消失了。没有了花园和渡口的花园口却永远留了下来。
采访中,我试图努力找到许赞与花园口的更多关联,但始终没能如愿。不过许赞是确有其人的。据《明史》记载,许赞因为善于断疑难案件名噪一时,曾经还是当时反腐败的清官廉吏。他任刑部侍郎的时候,办过一起行贿受贿的案件,其中一个犯罪嫌疑人后台特别硬,连皇帝都替他说了好话,但许赞仍然秉公断案。
综观《明史》中对许赞的记载,感觉许赞属于那种有真本事、曾经有理想但最终被官场毁掉的那一类封建官僚。也怪许赞生不逢时,他当吏部尚书的时候,正值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大奸臣严嵩当道。许赞曾向严嵩挑战,但以失败告终。失败后的许赞就灰了心,不但再也不和严嵩唱反调,反而和这些腐败分子同流合污,搞起了行贿受贿的勾当。70岁以后,许赞告老还乡,估计就是回到花园口种花养草了。
将军坝引出来河神将军
当年许家花园是不是真的繁花似锦我们已经不得而知,不过如今的花园口确实是绿树葱茏,花团锦簇。将军坝是花园口大堤的中心地段,也是看黄河的最佳地点——向东看,不远处就是郑州黄河公路大桥;向西看,连绵不绝的黄河大堤就像水上长城。同行的河务局的同志指着长长的黄河大堤对我说:“我们所说的花园口,就是这11.6公里的险工段。从西边的花园口枢纽泄洪闸开始,到东边的找兰庄,这中间有坝、垛以及护岸152座。咱们脚下的将军坝就是花园口险工90号坝,始建于清乾隆二十年(公元1755年),是花园口险工的主坝。当时这条坝的旁边有一座将军庙,所以取名‘将军坝’,坝长120多米,根石深23米多,是黄河根石最深的一道坝。”
将军是民间传说中的黄河水神, 据说有64位。将军的原型大都是历朝历代的治河官吏,这些人生前忠于职守,死后被老百姓怀念,渐渐地就成了“神”。明清以来,对将军的崇信十分流行,黄河两岸险要的堤防处普遍建将军庙,但如今保存下来的为数不多了。可能是为了让花园口看上去更像一处风景区,将军坝前也新添了一尊高大威猛的将军像。据说花园口的这位九龙将军姓陈,因治河有功,被敕封为河神将军。因为几个皇帝都曾加封于他,所以他是将军中最显赫的一位。
名臣于谦留下个镇河铁犀
将军坝西侧不远处还立着一尊“镇河铁犀”。铁犀高约两米,坐南朝北,面河而卧,它浑身乌黑,独角朝天,双目炯炯。镇河铁犀也叫镇河铁牛、独角兽,它和将军一样,也是黄河文化的一种。之所以用铁犀镇水,有两种解释:一种说法是,“铁者金也,为水之母,子不敢与母斗”;另一种说法是,“犀为神牛,牛能耕田,属坤兽,坤在五行中为土,土能克水”。
花园口的这头镇河铁犀“皮色”陈旧,看上去像个古物,其实是个“克隆”铁犀!那个真的铁犀如今保存在开封东北郊的铁牛村,是明朝政治家于谦在开封治河时所铸,于今已经有600年的历史了。
于谦治河的事知者甚少,但他的那首《石灰吟》恐怕很多人都会背诵:“千锤万击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青白在人间。”于谦借物言志,表达了自己以天下为己任,为了社稷苍生不惜粉身碎骨的坚强意志和决心。综观于谦的一生,确实人如其文。
公元1449年,明英宗贸然率大军出征与瓦剌军作战。土木堡一战明军大败,50万人马全军覆没,明帝英宗被俘。于谦临危受命任兵部尚书,扶英宗之弟为景帝,稳定朝野,亲自督战五昼夜打败了瓦剌军,赢得了京师保卫战的胜利,英宗也得以归国。
于谦对明朝有再造之功,但也因此种下了日后的杀身之祸。后来英宗复辟,从其弟手中夺回帝位,于谦被杀。
于谦被害后,他的家也随之被抄,但抄出来的只有书和生活日用品。堂堂的一品大员竟这样廉洁,连抄家的人也不敢相信。后人评价于谦“有巍巍定难之功,有侃侃立朝之节,有孜孜及民之惠,有徼徼律贪之洁”,实在不为过。想想中国历朝历代,忠臣良将也是多不胜数,但有几个真正能像于谦这样在国家危亡之际挽狂澜于既倒?
每次想起于谦,心中都有些激动。如果来花园口的人看到这镇河铁犀,都能想到于谦,也不枉当初“克隆”这庞然大物者的一番功夫。
明洪武二十年(公元1387年)和永乐八年(公元1410年),黄河在开封两次决口。危难之际,于谦受命任河南巡抚,只身到开封上任。于谦履任后,体察民情,重视河防,在修葺黄河大堤与开封护城堤的同时,亲自撰写了《镇河铁犀铭》刻在犀背,将其安放在黄河岸边新建成的回龙庙中。
安放铁犀的铁牛村后来又经历了两次洪水,回龙庙被大水夷为平地,但铁犀始终没有被冲走。1940年,侵华日军将铁犀掠至开封城,想把铁犀熔化后制造军火。铁牛村村民奋力抗争,最终设法把铁犀保护了起来。上世纪90年代初,河务部门为展示地方文物,发展黄河旅游事业,拟将铁犀移往风景游览区,但铁牛村村民死活不答应,他们说:“没了铁牛,我们还咋叫铁牛村哩!”河务部门想想村民说的也有理,就尊重群众意愿,把铁犀还放在铁牛村,又“克隆”了一尊铁犀放置在花园口。除了花园口的仿制铁犀外,据说在杭州西湖畔的于谦祠里,也有一尊复制的开封铁犀。
花园口虽然与历史名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它的名气并不大。花园口一夜成名,是因为一场大悲剧。
花园口并非扒口的第一选择
花园口将军坝西边不远的大堤上,立着一块白色的界碑,同行的邙金河务局的同志说:“这是西界碑,下游还有一块东界碑。当年国民党扒开花园口,口门最宽时有1460米,东西界碑之间就是当年花园口决口后的口门。”
西界碑南侧是个漂亮的花园,名为“扒口处广场”,花园口纪念碑就坐落在这里。花园口纪念碑是个黑色长方形的建筑,上面写着“一九三八年扒口处”的字样;纪念碑下部为一组大型浮雕,再现了当年河水泛滥、百姓流离失所的凄惨场面。据介绍,我们如今看到的只是纪念碑的底座,几年前落成时整个纪念碑高12米,上部是象征黄河决堤洪峰奔涌的标志性雕塑,据说因为效果不理想,所以又扒掉了。
抗日战争开始后,侵华日军沿平汉、津浦两路南下。1938年5月19日,徐州失守,日军沿陇海路西犯,郑州危急,武汉震动。1938年6月9日,为阻止侵华日军西进,蒋介石采取“以水代兵”的办法,下令扒开花园口,黄河水汹涌而出,一泻千里。花园口从此闻名世界。
为了更多地了解当年那段历史,我查阅了许多资料,其中不乏参与扒口事件的国民党将领的回忆录和日记。当时,国民党军队在兰考一带布防的有薛岳等部,兵力有20余万。20多万人马,按理说还是可以一战的。但不知出于何种考虑,1938年6月1日,蒋介石下令将豫东大军调往豫西山地,同时决定“以水代兵”。由于事关重大,蒋介石专门指示国民党第20军团的总司令兼河南省政府主席商震督办黄河掘口事宜。
半个多世纪后,当年的许多秘密逐渐被透露出来。早在1938年的2月份,国民党就已经将郑州黄河铁路桥炸断,以阻止日军由平汉铁路南下。5月,在战局不利的态势下,不少国民党将领就向蒋介石建议扒开黄河大堤,“以水代兵”阻止日军西进。但扒口的地点最初并没有选定花园口,有的说应选铜瓦厢,有的说黑岗口最好,还有的建议在武陟县境内选点。这些地方在历史上都曾经决过口。
1938年6月4日,日军逼近开封,蒋介石电令:在中牟赵口掘堤,当夜24时放水。赵口在花园口下游,距花园口大约40公里。从当时参与扒口的国民党军人的日记中可以得知,当天的掘堤工程遇到了很大麻烦。因为施工的都是没有经验的军人,直到6月5日上午,他们才将大堤扒开。但因为口门太窄,流了两个钟头后掘开的口门又被冲塌的堤身堵住了。这时,开封已经沦陷,形势非常紧张。蒋介石和商震命令各部加紧工作。掘堤的官兵昼夜不停,还用炸药和地雷进行爆破,但最终也没能把已塌陷阻塞的口门挖开。
6月6日,国民党39军军长刘和鼎意识到第一次掘堤已告失败,就另派一团,在第一次掘堤点东边30米的地方,第二次开始掘堤。同时,有关方面作好了第三次掘堤的准备。这第三次掘堤的地点,就定在了花园口。6月7日晚上7时,第二次掘堤工程终于完成,但因黄河主流北移,沙洲阻塞了口门,扒口又告失败。
滔滔黄水从花园口奔泻而出
这场历史悲剧的主角花园口出场了。负责花园口掘堤工程的,是以蒋在珍为师长的国民党新八师。
蒋在珍把几百名身强力壮的士兵编成5个组,轮番掘堤。这5个组每组工作两个小时,用卡车的车灯照明,通宵施工。
6月9日上午9时,掘堤工程完成,开始放水。起初水势很小,一个小时以后,经过水流的冲刷,口门扩至十几米宽。第二天,花园口附近恰逢大雨,河水暴涨,滔滔黄水从花园口奔泻而出,水到之处,尽成泽国……
65年后的今天,我站在花园口的扒口处。阳光灿烂,花繁叶茂,眼前的一切让人很难再回想起那灾难性的一幕。除了纪念碑等这些后来设置的纪念物以外,我甚至找不到任何当年扒口时留下的痕迹。在花园口附近的村庄里,我试图寻觅到哪怕一丝一毫当年的消息。村民们说:“时间太长了,知道的人大都不在了。”他们能够告诉记者的是,与扒口前相比,现在的村庄整整高出了3米!
汹涌的黄河水裹挟着泥沙滚滚向前,将所经过的地方都淤为平地,从此,地理书上就多了一个象征苦难的地理名词:“黄泛区”。
国民党军队扒开花园口后,黄河泛滥形成的河道成了军事分界线,东面是沦陷区,西面为国民党控制区。
遭受巨大灾难的是黄河下游的中国老百姓。滔滔黄河向东南倾泻,一股沿贾鲁河,经中牟、尉氏、开封、扶沟、西华、淮阳、周口入颍河至安徽阜阳,由正阳关入淮河,一股自中牟顺涡河过通许、太康至安徽亳州,由怀远入淮河。河南、安徽、江苏三省44个县市遍地洪水,1250万人受灾,89万人死于非命。其中河南省受害最为严重,21个县市、900多万亩耕地被淹,47万人死亡。1947年黄河回归故道时,中牟、尉氏、通许、扶沟、西华、商水6县的人口总数只有受灾前的38%。
扒开花园口带来的灾难还不止这些。黄河夺淮汇入长江,又给淮河地区带来连年水灾。黄河把100亿吨的泥沙带到淮河流域,使淮河干流和许多支流淤塞。每到汛期,黄河洪水滚滚南下,淮河洪水漫溢横流,大片地区被水淹没。
解放前,国民党的报纸曾这样描写黄泛区:黄河浊流遗留下来的大量黄沙,厚达一二米到三四米,在有些省份,完全埋没了田园、村舍、道路,淤塞了水井、河道。大地上,沙岗起伏,野草丛生;天空,黄沙飞扬,蝗虫蔽日。间或看到三三两两的灾民,栖息在沙荒盐碱窝里……
国民党政府想方设法掩盖真相
国民党军队其实自己也知道,扒开花园口实在是缺了大德,因此他们一直在想方设法掩盖真相。国民党新八师副师长朱振民在回忆录中说,师长蒋在珍在花园口执行掘堤任务时,专门派了一个团负责警戒。蒋在珍的部队谎称日寇就要打到这里了,把周围5公里以内的老百姓强行隔离,不许他们靠近扒口地点。蒋在珍扒开花园口后,薛岳总部又打来电话,命令将口门附近的龙王庙、房屋、大树用炸药包炸掉一些,并叫蒋在珍发出电报,称大批日寇飞机前来轰炸黄河大堤,炸垮花园口河堤若干丈宽。电报发出后,国民党方面立即发出消息,说日本飞机炸掉黄河堤岸,造成黄河泛滥……
这个消息发出后,引起了国际上的注意,外国新闻记者要求到花园口实地采访。这又给国民党的新八师出了个难题。战区司令部要求新八师编一套日军轰炸的材料,伪造一个被轰炸的现场,还要在外国记者实地采访时,演一场军民抢堵缺口的“戏”。
外国记者到花园口采访时,提的许多问题让国民党官员无法回答。有记者问:“黄河大堤有20米厚,而炸弹弹痕(指国民党军队伪造的弹痕)只有1米左右深,即使6架轰炸机(国民党官员介绍的是6架敌机)所负载的炸弹都集中投在一个点上,能否炸垮河堤?”大约用了半天工夫,国民党方面才把这些外国记者对付走。但国民党的谎言,没过多久就被识破了。
多灾多难的花园口后来终于迎来了命运的转机,成了治黄工程的重要枢纽。
核心提要
花园口是黄河成为地上悬河的起点,所以黄河的危险正是从花园口开始的。花园口的流量和水位就是黄河下游的防汛标准,花园口水文站的数据一直是黄河防洪、水资源调度和治理开发的重要依据。
如今的花园口镇是由过去的花园口公社演变而来的,该镇东西长30多公里,南北宽2.5公里左右。据介绍,扒口事件发生后,由于黄河连年泛滥,花园口镇辖区内80%的土地变成了沙荒、盐碱地和涝洼地。这种情况既影响农业生产,又危及堤防安全。从1955年开始,人民政府在这里修建了4座引黄闸和提灌工程,把黄河水有计划地引到沙荒、盐碱地和涝洼地上。经过多年的努力,花园口的大部分土地都被改造成了良田,利用黄河水种上了水稻。近20年来,花园口又发展起养鱼业。如今的花园口,是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
位于黄河花园口景区入口处的花园口引黄闸已有48年历史。根据规划,它的机房将被改建成仿古建筑。最终这里将成为花园口旅游景区的一大景观。
黄河大堤上还有一处重要的“人文景观”——花园口水文站。说它是人文景观,是因为与周边的建筑比起来,它太出类拔萃了。它外观为白色,造型现代,当地群众都把这座3层建筑叫做“小白宫”。“小白宫”前面是宽阔的绿地花园,毫不夸张地说,这片绿地不逊色于郑州市区的任何一处广场。
黄河水文局的同志说,花园口水文站不仅外表美观,内部设施也非常先进,它是黄河上第一座数字化的水文站。
因为花园口特殊的地理位置,所以花园口水文站是黄河上最重要的水文站。该水文站始建于1938年,多年来,花园口水文站的数据一直是黄河防洪、水资源调度和治理开发的重要 依据。一定程度上说,花园口就是黄河的晴雨表。
花园口的地理位置特殊在哪儿呢?一位黄河工作者这样回答:“简单地说,花园口是黄河成为地上悬河的起点。”
在黄委会系统采访,随便一个黄河工作者都会告诉你这样一些“地球人都知道”的事:黄河从黄土高原带来的大量泥沙淤积在下游河道,以致河床抬高,形成闻名于世的地上悬河。滚滚黄河水全靠堤防约束,才能东流入海。由于高悬于地面之上,所以黄河动辄决口改道。据记载,从先秦到民国的2500多年中,黄河共决溢1590次,改道26次。“三年两决口,百年一改道”的黄河,给沿岸人民带来了巨大灾难。
按照科学界的划分,黄河中下游的分界点在郑州黄河风景名胜区的桃花峪,但从桃花峪到花园口这段很短的距离中,黄河一直处于邙山的约束之中。所以黄河的危险正是从这个小小的花园口开始的。专家介绍,花园口的流量和水位就是黄河下游的防汛标准。
1958年7月14日到18日,黄河晋陕区间和三门峡至花园口段连降暴雨,干支流河水猛涨。7月17日,花园口水文站出现了洪峰流量为每秒22300立方米的大洪水,郑州黄河铁路大桥被冲断。这是1919年有水文观测记录以来的实测最大洪水。按照规定,这个流量的洪水是北金堤滞洪区分洪与不分洪的界限。当时,黄委会面临着一个两难选择:如果分洪,北金堤滞洪区的100多万人口的安全撤退尚无保证;如果不分洪,堤防万一失守,损失将不可估量。
7月17日晨5时,黄委会主任王化云召开会议研究分洪与否。17日24时,花园口水位达到94.42米。18日晨,花园口的水位开始回落,上游雨势也开始减弱。根据这些水文数据,王化云提出不分洪、加强防守、战胜洪水的意见。
周恩来总理接到报告后,乘专机飞临黄河视察,并听取汇报。最后周总理批准了不分洪的建议。沿河200万军民紧急动员,经过10昼夜的奋战,最终赢得了抗洪的胜利。
建国以来,花园口水文站先后战胜了“58·7”、“82·8”、“96·8”等特大异常洪水。正是因为花园口水文站在黄河下游防汛抗洪中的重要地位,所以最先进的设备总是首先配备到这里。去年,花园口水文站成为黄河上第一个数字化水文站,在这里不但能快速采集、处理、传输实时水情,还能快速对历史水文资料进行检索,并且能快速查询全河的雨水情信息、天气、气象信息和其他数据信息。因为花园口的地位重要,也因为花园口水文站的设备先进,如今,黄委会的黄河防汛前线指挥部就设在花园口。
在花园口,最著名的建筑大概就是六面碑亭了。六面碑亭记载的是花园口的一段颇为独特的历史。
核心提要
花园口有两个六面碑亭。这两个六面碑亭,一个建于1947年,一个建于1997年。两个亭子记录的,都是花园口历史上最大的事——扒口和堵口。
虽然记录的是同一件事,但两个亭子的说法并不一致。谁是谁非,孰真孰假,历史已经作出了公正的判断。
50多年来,黄河岁岁安澜,这是民族之幸,也是国家之福。
花园口景区最著名的建筑大概要数六面碑亭了,当地老百姓都叫它八卦亭。这个六面碑亭记录的,是花园口一段独特的历史——扒口和堵口。
这个六面碑亭是1947年5月花园口堵口成功时国民党政府设立的纪念性建筑,亭子中心是合围在一起的六面石碑。第一面石碑上“济国安澜”四字,是蒋介石的亲笔,第二面石碑上是当时国民党政府行政院的题词“安澜有庆”,第三、第四面石碑上是堵复工程局局长朱光采写的花园口工程纪实,第五面石碑是花园口合龙纪念碑,第六面石碑上则是协助机关的首长名单。
亭子不大,位于大堤北侧下面的一个不显眼的地方,看样子寂寞得很。亭子里的六面石碑用铁丝网保护着,我当时还以为是文物。后来去黄河博物馆采访,看见院里有一个用塑料布包着的六面体石柱,博物馆的同志告诉我:这才是真迹,八卦亭里的那些石碑,都是复制品。
我站在八卦亭里仔细读了纪念碑上的碑文,感觉作者写得很“巧妙”,碑文中并不直说是国民党政府自己扒开了花园口,而是开门见山地说:“民国二十七年夏六月,河决于南岸郑县之花园口,维时日寇进窥中原……赖洪水泛滥,铁蹄乃为之阻……”至于河为什么决,碑文里没提。对花园口决堤给黄河下游人民带来的灾难虽然没有回避,但也没有具体说:“……每当夏秋之间,百川激灌,四渎并流,浩荡滔天之祸,不忍睹,亦不忍述也……”
在国民党政府设立的这座八卦亭东边几十米的地方,河南省人民政府和黄河水利委员会在1997年8月也建了一个六面碑亭,里面石碑上刻录着花园口从扒口到堵口的真实过程。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国民党政府决定在花园口堵口,引黄河回故道。
1946年2月,黄河堵复工程局成立,3月开始花园口堵口工程。
当时,黄河改道已有8年,其间,中国共产党领导黄河故道两岸军民创建了冀鲁豫解放区和渤海解放区,故道河床内的土地大部分垦为农田,几十万人在其中耕作生息。在这种情况下,如不先复堤而直接堵口,无异于再造一个黄泛区。况且黄河故道的堤坝工程在抗战中遭到严重破坏,也急需修复。为此,中国共产党一方面以大局为重,同意黄河堵口归故计划,另一方面提出了“先复堤、后堵口”的基本主张。而国民党政府则堵口愿望迫切,下达了“宁停军运,不停河运,限期完成,不成则杀”的命令,国防部长白崇禧还亲赴花园口工地督促施工。
当时,花园口堵复工程局的总工程师支持共产党的要求,赞成推迟原定的合龙时间。为此这位总工程师和堵复工程局的美国顾问等人产生了尖锐的对立,最后毅然辞去职务,以示反对。
1946年3月3日,国民党政府黄河水利委员会委员长赵守钰前往新乡,与周恩来、马歇尔、张治中商洽黄河堵口复堤问题,决定各方面派出代表谈判。
在此后1年多的时间里,以共产党领导的解放区一方和国民党政府所属的水利部门为另一方,进行了多次谈判,双方先后签订了开封、菏泽、南京、上海等协议。协议规定堵口工程和复堤工程同时进行,堵口时间视复堤进展情况,由双方协商。复堤工程和河床居民的迁移、救济费用,由国民党政府解决。
1946年6月26日,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解放区,发动全面内战。为了配合军事进攻,破坏解放区的生产建设,国民党方面一面加紧堵口工程,一面派飞机轰炸解放区的复堤工地。
1947年3月15日,国民党政府未与中共方面协商,即在花园口堵口合龙,黄河随即回归故道。
虽然国民党政府没有履行谈判协议,但由于以周恩来为首的中共代表坚持有理有节的斗争,终于使国民党推迟了堵口计划,为下游复堤赢得了时间。
这一东一西两座六面碑亭,记录的是同一件事。谁是谁非,孰真孰假,历史已经作出了公正的判断。
令人欣慰的是,苦难的历史毕竟已经过去,今天的花园口,正以其崭新的面貌阔步走向未来。
位于花园口南面的黄河邙金河务局是负责花园口黄河大堤建设防护的重要单位。说起花园口,邙金河务局副局长余汉青很自豪:“黄委会提出黄河大堤标准化建设,我们花园口险工是示范单位。”说起治黄的历史,余汉青十分感慨:“黄河既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又是一条桀骜不驯、多灾多难的河流,曾被称为‘中国之忧患’。治理黄河,历来是安民兴邦的大事。宋代时,花园口就有了治河的汛兵,而这花园口段险工清朝康熙年间就已经有了。旧中国黄河下游只要发生每秒1万立方米以上的洪水,几乎都要决口泛滥,不到每秒6000立方米就决口的实例也屡有发生。而新中国成立以来,花园口发生过每秒1万立方米以上的洪水10次,没有一次决口。50多年来岁岁安澜,这是国家之幸,也是民族之幸!”(原标题:花园口的历史和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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