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记否,《少年英雄方世玉》中受五梅师太开导的方世玉,在三尺高的梅花桩上来去自如、跳纵腾挪,将李巴山踢下木桩使其当场身亡的场景。武侠小说里神秘的梅花拳吸引了不少武迷。而这套高深莫测的武术绝学,竟和安阳市内黄县丁庄村有一段难以割舍的渊源。内黄县丁庄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因为一直传承着梅花拳而备受关注。
“梅乡”拳术习练亟待推广
4月12日下午,记者来到内黄县马上乡东四牌村“寻访梅花拳”。 一个闲置的院落里,吉村、楚旺、司马、黄滩等附近村的拳师们,聚在一起切磋梅花拳技艺。“这都是练梅花拳的爷们儿。”第十四辈拳师李麦喜笑着说,“天下梅花是一家。”
13岁的李莹莹一放学就饶有兴致地和老拳师李麦喜对决一场,面对老拳师的招式,她不慌不忙地一招招拆解着。跳起转身,出拳,大架、小把式、四路半……一招一式出的有条不紊,颇有武林高手的架势。13岁的张健也有一套拿手好戏——六路单刀。
“我们全村都练梅花拳,孩子们练得粘着哩,一放学就聚在拳堂里施拳弄脚,孩子们练完了大人们就接着练。”已70岁高龄的第十五辈拳师张永轩说,“ 功夫就得天天练,功夫随身带,练功就是练力量。”
但是,老拳师们也有很多担忧。“现在练拳主要是强身健体。”张永轩说,“据老一辈讲,以前人们吃罢晚饭就开始练拳,一练就到后半夜。”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人像前人那样执着地练拳了。
当年180斤的春秋大刀,在杨炳师爷手里虎虎生风,随着时代变迁,全村练武用的春秋大刀,也由180斤、80斤、28斤,变成了现在拳堂里放着的10多斤的春秋“小刀”。看到拳师张四清和张志民用镗和枪对决,李麦喜指着镗说:“这稀有兵器挨上就不轻,厉害着哩!不过能学的人不多了。”
“以前练的都是真功夫,师傅硬逼着拿那么重的东西,下的都是狠劲。现在的孩子娇生惯养,高难度动作都不敢硬让孩子们练了。现在的绝招都不多了,‘地势’是梅花拳的看家本领,现在却很少人学。”李麦喜笑道 。
很多年轻人为了生计,背井离乡打工谋生了。擅长玩大刀的张学明从八岁开始练习梅花拳,并一直潜心学习。后来迫于生计南下打工,将梅花拳丢弃二十多年,提起练拳他还觉得十分可惜。如今他又重拾梅花拳术,天天练习。像东四牌村这样大人小孩都练拳的村庄,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开始越来越少。 内黄全县531个行政村“村村练拳”的场景不见了,目前,全县登记在册的梅花拳练习者已锐减到800多人。
史上最早梅花拳师出身内黄
梅花拳缘起的年代久远,而流传中也是在师徒之间口授身传,所以现在已没有确凿的史料,可以证明梅花拳到底起源于何时何地。经过近20年的研究,史学界和武术界都基本上同意一个观点:梅花拳源于明末清初。
梅花拳最早的代表人物,按照当地民间的传说,一辈始祖“收元老祖”,二辈是张三省(张朕书) ,三辈是王红亮……但是不少史学家与武学工作者都曾翻阅了大量史料,并辗转各地进行过民间考察,发现传说中的这些老拳师都没有留下什么痕迹,甚至找不到他们的原籍。在传说中他们当年练拳、传拳的地方,无论是“官员”、武学专家还是乡里人,竟不知道他们曾经存在过。梅花拳师杨炳的十世裔孙杨彦明告诉记者:梅花拳的发展史现仍在继续深入研讨之中。目前,在浩瀚的中国历史文库中,仅找到了一个清故宫军机处录副奏折,里面记载康熙武探花杨炳会打梅花拳。这也奠定了传说中的梅花拳第五辈拳师河南省内黄县城关镇丁庄人杨炳(字虎文,号松岩),在中国武术史上的地位——“历史文献记载中最早的梅花拳代表人物”。
杨炳虽武艺高强,文思敏捷,却对仕途不感兴趣。三十多岁仍是一介布衣。据传,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康熙召见了杨炳,并对其文才武功深加赞赏。在康熙的鼓励下,杨炳于次年中了武举,随后又被康熙点为武探花,授予御前侍卫兼京营都司。后因政绩突出,又加封为通议大夫。杨炳考中武探花进京后,将内黄梅花拳术在京城传授,却没有公开拳名。至今,北京梅花拳习练者还称他们练的是“老杨拳”。乾隆初年杨炳辞朝返乡。为使内黄梅花拳永代相传,规范发展,已近70岁的杨炳在乾隆七年(1742年)写下了梅花拳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要论著《习武序》。
一字之差
寻真迹四年无果
内黄梅花拳自开创以来,有“文场”、“武场”之分,有一套系统的武术理论,文武双修这一特色,让它成为我国武术史上一个独特的拳派。杨炳所著《习武序》汲取了中国古代兵法精华,又揉进去了儒家、佛家、道家、易学的深奥思想和法则,具有独特的理论特色,被广大梅花拳习练者奉为瑰宝,拳师们轻易不外露于人。
从2000年起,杨彦明开始四处搜寻最原始版本《习武序》的踪影。他收藏的一本清同治十二年版本的《习武序》,后赘标注说其原雕版在青华宫的二仙庵里。于是,杨彦明在全国各地奔走,寻找这个“青华宫”。他不知翻了多少地图,找了多少本历书,来确认青华宫是不是随世事变迁改了名字和容颜。
4年中,他几乎走遍了所有练习梅花拳的大小城市、村庄,除十来种手抄本外,原版《习武序》仍如“泥牛入海”。他曾经以为手里的道光二十三年版本的《习武序》,已经是历史对杨炳这本著作最初的记忆,而一次无意的游览让他的视线再次闪出耀眼的光芒。
2004年,杨彦明到成都出差,闲来无事就乘公交车四处走走,看到有一名为“青羊宫”的站牌附近有一个道观,便走下车想进去看看。就在他脚挨地的一刹那,一丝灵感突然袭来,“莫非这里的青羊宫就是《习武序》上所记的青华宫?”有了这一念头,他喜上眉梢,立即买票入内,并抑制着心中突然涌动的狂喜试探着一位导游:“二仙庵怎么走?”
导游居然轻车熟路说“往前边右拐就到了”,杨彦明久违的心绪一下子迸发出来,他飞奔过去找到这个让他苦寻四年未果的二仙庵。他更渴望能一步走到二仙庵门口,看到《习武序》的印刷雕版就在眼前,但突然的狂喜后面等待他的依旧是失望。二仙庵曾在道光年间被兵丁烧毁,《习武序》雕版在这里可能也早已化为灰烬。
但是同治十二年版本的《习武序》还标注北京白云观里也藏有《习武序》雕版,后来他又辗转到了白云观,结果仍令他大失所望——早就毁于文革时期了。 《习武序》最早版本的找寻也就此告一段落。至今,杨彦明所存最早的《习武序》版本仍是道光二十三年版。
政协提案
盼梅花拳传承发展
杨彦明对《习武序》原始版本的寻找还在继续着,但他知道仅凭一纸《习武序》并不能将梅花拳这门博大精深的拳术发扬光大。如今,梅花拳不仅开遍了我国大陆各地,还走到了香港、台湾,而且已经播扬到世界20多个国家和地区,欧洲成立有跨国梅花拳协会,意大利就有72个梅花拳武馆,练拳者两万余众。继加拿大梅花拳主席安瑞德来杨炳故里丁庄拜祖之后,去年4月3日,意大利梅花拳协会会长路卡等又来到内黄“寻根访梅”。但是作为地地道道的安阳市民,却有很大一部分人对梅花拳并不了解。
在去年安阳市十届四次全会上, 民革安阳市委提出了《关于加强对梅花拳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的提案》,提案指出,梅花拳作为安阳一个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必须进行抢救性保护。
杨彦明历时十余年,写出26万字的轰动全国梅拳界的《武探花杨炳与<习武序>》一书,并远传海外。他表示,梅花拳一旦消失将不可逆转。随着岁月流逝,很多老拳师一个个相继离去,这让他感到了梅花拳正承受着传承危机的威胁。杨彦明希望有关部门能挖掘有关梅花拳的历史文献和其深厚的文化内涵,尽快抢救这一宝贵的文化遗产,抓紧寻觅老年传承人,对其套路进行整理、保护,同时还要建立相关组织,建章立制,对梅花拳进行传承、弘扬、发展。他更希望大家都能像安阳师院的马爱民教授一样,将梅花拳纳入青少年的体育课。“只有年长的人才知道梅花拳路的精髓在哪里,能拿捏得准,不要让一套套珍贵的拳路都慢慢失传了。”
2006年,安阳市政府将康熙圣旨碑列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内黄县还对杨炳及其祖父母、父母的墓地进行了整修,对杨炳上马台、石磨盘、武举匾等有关文物采取了保护措施,刻制、树立了武学名著《习武序》碑亭、梅花拳大师杨炳功德碑等,搭建起民众亲近历史文化的平台。今年1月15日,在北京举行的安阳市委、市政府向国家体育总局赠送司母戊鼎礼品仪式上,市委主要负责人表示,“将进一步挖掘、整理、继承传统武术梅花拳等”。据悉,安阳市梅花拳协会和内黄县梅花拳文化研究会正在紧张的筹备之中。有关部门还酝酿设立中小学梅花拳文化教材编写组,加大梅花拳传承、推广、普及的力度。内黄县政府不仅要筹集保护经费,同时还实行招商引资,开发梅花拳文化产业,力争把内黄县建成闻名全国的梅花拳特色文化县。
梅花拳作为安阳文化历史记录的一页,期待获得更多的关注和支持。□记者 夏文格/文 首席记者 王富晓/图【原标题:内黄梅花拳故里 男女老幼都练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