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召公系列报道之九:甘棠文化召公魂(2)
2013/7/4 10:16:02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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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甘棠》诗旨
至今脍炙人口的召公问政阡陌、甘棠遗爱的故事和劳己不劳民、为公不为私的精神,都是召公敬德保民思想的具体体现。召公被尊为后世清风之源、廉吏之祖、勤政之根、民族之魂。《史记》载:
“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率,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歌咏之,作《甘棠》之诗。”(《史记卷三十四-燕召公世家第四》)
《诗经-召南》中的《甘棠》诗表现了周人思念召公,爱其甘棠的主题。甘棠这一树木与召公事迹联系在一起,极富象征意义。孔子通过此诗,倡导一个上下有序、官民互爱的德治社会。诗曰: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公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
毛传:“蔽芾,小貌;甘棠,杜也;翦,去;伐,击也。”郑笺:“茇,草舍也。召伯听男女之讼,不重烦劳百姓,止舍小棠之下而听断焉。国人被其德,说其化,思其人,敬其树。”
战国楚竹书《孔子诗论》论及《甘棠》云:“《甘棠》之保,《绿衣》之思,《燕燕》之情,害(盖)曰:童(终)而皆贤于其初者也。”(第十简)
“保”,报也,意为甘棠曾是召公休息过的树木,为报答召公的恩情,请大家不要砍伐。孔子用一个“报”字总括《甘棠》诗旨,即《孔子家语•庙制解》所谓“爱其人犹敬其所舍之树”,毛诗传笺“国人被其德,说其化,思其人,敬其树”是也。
《孔子诗论》还有两次论及《甘棠》,第十五简云:“……及其人,敬爱其树,其保厚矣。《甘棠》之爱,以召公……”;第二十四简云:“吾以《甘棠》得宗庙之敬,民性固然。甚贵其人,必敬其立(位);悦其人,必好其所为,恶其人者亦然。”
第十五简意为,老百姓因爱戴召公而爱护他休息过的树木,今后的报答必然丰厚;第二十四简意为,从《甘棠》中体会到祭祀宗庙时的敬仰之情,这是由民性所决定的。人们尊敬一个人,必会敬重他停留过的地方;爱戴一个人必会喜爱他的作为;反过来,讨厌一个人也必会讨厌他的行为。
《孔子家语》亦论及《甘棠》。《孔子家语-好生》“孔子曰:吾于《甘棠》,宗庙之敬甚矣,思其人必爱其树,尊其人必敬其位,道也。”《孔子家语•好生》与《孔子诗论》第二十四简语言相近,唯于《甘棠》“宗庙之敬”下多了一句“民性固然”。
《孔子家语-庙制解》:“子羔问曰:《祭典》云:昔有虞氏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此四祖四宗,或乃异代,或其考祖之有功德,其庙可也。若有虞宗尧,夏祖颛顼,皆异代之有功德者也,亦可以存其庙乎?孔子曰:善,如汝所问也。如殷周之祖宗,其庙可以不毁,其他祖宗者,功德不殊,虽在殊代,亦可以无疑矣。《诗》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憩。周人之于召公也,爱其人犹敬其所舍之树,况祖宗其功德而可以不尊奉其庙焉。”
《左传》亦将《甘棠》诗旨定义为“报”。《左传-襄十四年》傅士鞅曰:“武子之德在民,如周人之思召公焉,爱其《甘棠》,况其子乎?”《左传-昭二年》季武子“遂赋《甘棠》”,韩宣子曰:“起不堪也,无以及召公。”
又,《左传•定公九年》:“郑驷歂杀邓析,而用其《竹刑》。君子谓子然於是不忠。苟有可以加於国家者,弃其邪可也。《静女》之三章,取彤管焉。《竿旄》何以告之,取其忠也。故用其道,不弃其人。《诗》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思其人,犹爱其树,况用其道,而不恤其人乎?子然无以劝能矣。”
关于《甘棠》诗旨,另有下列文献资料,特录供参考。
刘向《说苑•贵德》:“《诗》曰:蔽芾甘棠,勿翦勿伐,召伯所茇。《传》曰:自陕以东者,周公主之;自陕以西者,召公主之。召伯述职,当桑蚕之时,不欲变民事,故不入邑中,舍于甘棠之下而听断焉。陕间之人皆得其所,是故后世思而歌咏之。善之故言之,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歌咏之。夫诗,思然后积,积然后满,满然后发,发由其道而致其位焉。百姓叹其美而致其敬,甘棠之不伐,政教恶乎不行?孔子曰:‘吾于《甘棠》,见宗庙之敬也。’甚尊其人,必敬其位,顺安万物,古圣之道几哉。”
《白虎通•巡狩》:“言召公述职,亲税舍于野树之下也。”应劭《风俗通义》:“当农桑之时,重为所烦劳,不舍乡亭,止于棠树之下,听讼决狱,百姓各得其所。寿百九十馀乃卒。后人思其美德,爱其树而不敢伐,《诗•甘棠》之所为作也。”
这里说召公寿百九十余,不知是否属实,但召公相当长寿是可以肯定的。东海有《“仁者寿”说》一文,详细解说寿命与道德关系的密切。
扬雄《法言-先知》:“昔在周公,征於东方,四国是王;召伯述职,蔽芾甘棠,其思矣夫!”
王符《潜夫论-忠贵》:“周公东征,后世追思;召公甘棠,人不忍伐。见爱如是,岂欲私害之者哉!”《潜夫论?爱日》:“邵伯讼不忍烦民,听断棠下,能兴时雍,而致刑错。”
王充《论衡-须颂》:“宣王惠周,《诗》颂其行;召伯述职,周歌棠树。”
《淮南子-缪称训》:“召公以桑蚕耕种之时,驰狱出拘,使百姓皆得反业修职。”;《淮南子-汜论训》高诱注:“奭,召康公,用理民物,有《甘棠》之歌也。”
《易林-师之蛊》:“甘棠听断,怡然蒙恩。”《易林-复之巽》:“甘棠之人,解我忧凶。”桓宽《盐铁论•授时》:“故召伯听断於甘棠之下,为不妨农业之务也。”
《韩诗外传》卷一:“昔者周道之盛,邵伯在朝,有司请营邵以居。邵伯曰:‘嗟!以吾一身而劳百姓,此非吾先君文王之志也。’於是出而就蒸庶於阡陌陇亩之间而听断焉。邵伯暴处远野,庐於树下,百姓大说,耕桑者倍力以劝。於是岁大稔,民给家足。其后,在位者骄奢,不恤元元,税赋繁数,百姓困乏,耕桑失时。於是诗人见邵伯之所休息树下,美而歌之。《诗》曰:‘蔽芾甘棠,勿戋勿伐,召伯所茇。’此之谓也。”
《汉书-韦玄成传》引刘歆《庙议》曰:“《诗》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邵伯所茇。’思其人犹爱其树,况宗其道而毁其庙乎?”
四、 棠苑记游
在三门峡市,召公的游魂有一个优美的栖息地:甘棠苑。这是在原召公祠的遗址上重建的人文景观。
苑里主要建筑有召公殿、清风亭、净心桥、静心桥、清心桥、廉风洞、洗面池、清风亭,另有大量的诗壁碑廊、戒石铭石、幽径曲水、怪石修竹、浮雕名匾等等。召公大殿有座芙蓉红大理石召公塑像,高6米余,峨冠博带,面容慈祥,含笑微微;殿内有一黄杨木雕,甘棠树下,召公在处理政务。徘徊久之,神驰千古。
苑里充盈着浓郁的文化氛围,尤其是召公殿内保留有了许多后人纪念歌颂召公的诗篇,并请了名家书写。三空君大量别出心裁的画作,更增添了苑里的画意诗情。三空惠赠两幅画作:一《钓云图》,清高而孤独;一《御风而行》,境界空灵,意在言外。回一联曰:运水搬柴烧饭去,钓云奔月御风行。
甘棠苑系吴启民君个人出资修建。在《甘棠苑记》中,吴启民先生说明了建苑的目的:
“民族兴盛,匹夫有责。蹙眉问天之际,深恶污滥虐民之行;痛心疾首之余,潜补苴罅漏之念。不攒金钱著遗恨,有兴诗书共人生。然散尽千金能救几多贫困?说破铁唇能诫几许官商!终决计掷金,修钟鼓楼,建甘棠苑。矢在彰古贤以扬正气,遏人欲以复天理。”
《甘棠苑记》感情沉郁,文字典雅,气韵生动,短短的千余字,深度传达了召公的品行及作者的情怀。里面不少好句子如:“芸芸众生,有为者几何?苍苍林木,名贵者几许?”、“但信民心所尊,必万古流芳,甘棠风范,定永世长存。”、“不叫金钱攒遗恨,有兴诗书共人生”等等,富有哲理,过目难忘。
与启民君聊及《孟子》手援和道援的话题。少数人溺水,可以援之以手,面对数以百万、千万、亿万计的落水者,就要援之以道。儒家之道,是正理真理、良知良制,包括政治和教化。我说过,在这个时代,树起中华文化,推动政治改良,都是“道援天下”的大善。谁若致力于这两方面的工作并有所成就,那将为中华民族立下大功勋,十亿人民及子孙后代俱蒙其惠。
吴启民君忧民爱世,热心慈善和文化事业,可谓手援和道援双管齐下。重建召公祠,创办甘棠书院,弘扬召公精神,举办各种文化活动,都可以视为一种“道援”。启民之名,大有深意。似乎“名”中注定他这辈子要从事启迪民智、启蒙民众的工作。特题赠一嵌名联曰:心向召公,魂系中华,激浊扬清启民智;苑建甘棠,楼鸣钟鼓,推心置腹会贤人。
“推心置腹会贤人”,非虚语也,启民君既有文化意识又有商业头脑,雄心勃勃,一再表示求贤若渴之意,欢迎广大儒者及有志、有识、有德之士与之联系。
召公精神的感召和甘棠苑的热情邀约,给了我一夜的美好。夜渐渐深了,似是站在召公像前,又似是侍立于召公身边,而召公正在甘棠树下处理政务。忽有一大一小两头猛犬从黑暗中跃出,与我对峙,吠叫不休。我斥之无效、踢之不去,幸召公口发大雷音,将它们赶跑,天随之大亮,我从梦中坐起……
君子道其常不道其怪,但这个怪梦颇有象征意义,值得记录下来。犬为人所养,本为忠诚的象征,但某些时候,挣脱锁链的猛犬也有可能凶性大发,危害人类。梦中的猛犬,可以象征某种反儒家、反道德、反圣贤的不良势力。儒家文化和召公精神的弘扬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做召公精神的“护法”和使者,是东海的责任,也是广大儒者的责任。
参考资料:村塾著《也谈召公》;张强《孔子诗论》与《鲁诗》考论;周凤五《孔子诗论》释文及注解;无名氏:苏辙《周南》、《召南》考;2011年2—3号(总第49号)《明珠》甘棠苑专辑以及《史记》、《左传》、《孔子家语》等。【原标题:燕召公系列报道之九:甘棠文化召公魂】
责任编辑:C006文章来源:中华燕氏网 2011-11-21 作者:余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