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村在濮阳市胡村乡,该村是战国时期纵横家张仪的故里。张仪靠三寸不烂之舌,以其“连横”之策破苏秦“合纵”之约,是当时能够左右天下局势的大人物。从张姓的来源看,张姓无疑是军武之姓,但自张仪起,它也成为智慧之姓,历史上共出现了63位张姓宰相。
张仪村的村民称村北为北清河,村南为南清河。在濮阳,清河作为一条被黄河吃掉的河流,已经“死去”很久了,河道的地表遗存也很难找到。
张仪村有张、尹、李等8姓居民,只有张姓居民是老住户,其他都是迁入户。
清光绪25年续修的《李氏族谱》说:“李氏出陇西,蔓延天下。明洪武年间,自洪洞迁于开州(今濮阳)北王家庄后,自王家庄移居清邑张仪村。”清光绪年间续修的《尹氏族谱》载:“尹氏世居山西之洪洞,明成化年间徙居清邑张仪村。”
“清邑”?河南中牟在春秋时期称“清邑”,山东莘县在隋代称“清邑”,全国先后把“清邑”作为地名的还有很多,但遍查濮阳的设置,却从未有什么“清邑”的称谓。
难道这就是挥公的父亲青阳氏(青、清二字,古通用)的封邑?
有一种解释是没有疑问的,那就是“清邑”这名字一定与古清河流经此地相关。而清河则是天下张姓人公认的祖先得姓的地方,这就同天下张姓人公认挥公是他们共同的祖先一样没有什么疑问。
清河之阳是故乡
濮阳县史志办主任化建华的铅笔在濮阳市政区图上轻轻画过,勾出的是古清河几千年前在濮阳境内曾经流过的痕迹。
“战国时期的《世本》和唐代的《元和姓纂》上说,黄帝第五子青阳生挥,为弓正,观弧星始制弓矢,主祀弧星,因姓张氏。濮阳境内古清河上下,正是张姓始祖挥从小随其父青阳玄嚣生长的地方。”化建华说。
但北宋的《姓解》、《广韵》却说:“张氏,出轩辕第五子挥,始造弦弧,以张网罗取禽鸟,世掌其职,遂以为因氏。”且后世的张姓家族族谱多用此说,认为挥是黄帝的儿子,而不是孙子。
《国语·晋语》认为:“黄帝之子二十五宗,其得姓者十四人,为十二姓(有二人同为姬姓,二人同为己姓),姬、酉、祁、己、滕、箴、任、荀、僖、姞、儇、依是也。”这十二姓中没有张姓,以此看,挥不是黄帝之子,而是黄帝之孙。
河南大学教授朱绍侯说:“从历史研究的角度看,《世本》优于其他著作。一般来说,对于传说时代的人物,文献越早,其记载就越接近历史的真实,因而就更具真实性、权威性。但研究历史,也没有规定哪部文献不具权威性。”在挥是黄帝之子或为黄帝之孙问题上,朱绍侯教授认为:“我们要尊重各个宗亲支派所遵从的文献依据,谁也无权改写人家的族谱,谁也无权让人家改变家谱,不能强制统一。泱泱大族,岁月悠悠,传说时代,谁能保证张姓世系中没有缺环、错位,没有衔接阻隔?因此,知其同宗同源,便是历史的荣幸!”
从各种史料看,历史上确有挥这个人。但挥是传说时代的人物,在追记中存在矛盾是正常现象,而这些互有出入的资料却都证明了挥是张姓始祖的事实。
挥是张姓始祖,但要搞清楚张氏祖根在濮阳,却要从挥之父青阳玄嚣说起。
《史记·五帝本纪》载:“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后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嚣,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青阳是玄嚣的封号,江水是玄嚣的降生地,就是说玄嚣生于江水,封邑青阳。玄嚣降生在古江国安阳的江水之畔,可不是现在的豫北安阳,而是今天的信阳息县。但玄嚣的降生地与挥的关系不大,玄嚣的封邑青阳才是挥成长、生活的地方。
“山北曰阴,水北曰阳。”青阳即清水之阳,而古清河就流经濮阳,挥就生长、活动在今天的濮阳地区。现在濮阳县东18公里有一地名叫清河头,证明古清河与濮阳有密切关系,而濮阳张仪村一带的村民至今仍称村北为北清河,村南为南清河,说明濮阳过去确实存在过一条清河。
但河北、山东、安徽等省都有清河;同是在河南,邓县流入湖北境内的也有一条清河,怎么就能断定在濮阳的古清河就是玄嚣的封邑青阳所在呢?因为帝丘(濮阳)是“帝后所都”,这儿有颛顼、帝喾二帝陵(在今内黄境,古属帝丘)。
帝丘在上古时期是东夷族势力与黄帝族势力的交接地区,因此黄帝必须在帝丘设防,故此才把其子玄嚣封于青阳。蚩尤族北进后,黄帝族的经营重心移向豫北冀南地区,这也是黄帝族在涿鹿(河北省西北部桑干河流域)大败蚩尤的所在。至黄帝之孙、昌意之子颛顼帝时,濮阳成为帝都,其后玄嚣之孙帝喾也以帝丘为都城。颛顼、帝喾死后葬于濮阳。
由是,张姓始祖挥幼年随其父玄嚣生活在濮阳,成人后辅佐其堂兄弟颛顼帝任弓正,工作在濮阳,也是顺理成章的。
对“青阳”地望,也可有另一方面的理解。春秋战国时期习惯以“青”代表东方,所谓青阳,就是天子东堂,如《礼记·月令》:“孟春之月,天子居青阳左个(大寝东堂北边)。”再者,青土是指东方之地,青龙是东方星宿名,青帝是东方天神。在商代的甲骨文中,“东”有两个意思,一是指东方,东土;二是指具体的地名——濮阳。濮阳在战国时期仍称“东”地,如《史记·卫世家》:“元君十四年,秦拔魏东地。秦初置东郡……”青阳表示地望,即指古濮阳一带。
挥是青阳氏子,张姓的得姓地望应在濮阳。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弓箭的发明无疑是一个划时代的重大飞跃。
阪泉、涿鹿大战后,天下并未太平。其后,炎帝族系统的共工与黄帝族系统的颛顼又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淮南子》说:“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这个神话故事借助于共工氏来解释天空日月星辰的移动及中国地势西北高东南低所致的水系流向,但故事的核心却是共工与颛顼争为帝而发生的战争冲突。
弓马驰骋战天下
《兵略训》说:“颛顼尝与共工争矣……共工为水害,故颛顼诛之。”共工部族在今辉县,颛顼部族在今濮阳,“共工为水害”,以邻为壑,他的武器是水,颛顼的武器则是弓箭。弓矢第一次用于战争,将共工部族战败,共工大怒,“触不周山”。
战胜共工之后,颛顼统治的疆域“北至幽陵(幽州),南至交趾(两广),西至流沙(敦煌西),东至蟠木(东海)。动静之物,大小之神,日月所照,莫不砥属(砥,平也,四远皆平而来服属)”。颛顼泽被宇内,功德盖世。而挥因功勋卓著,被颛顼封为弓正,亦称弓长,并赐姓张。
当时驰骋天下的神弓“桑弧”射出的到底是“蓬矢”还是“竹矢”,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蓬矢”上应该捆绑着石质或骨质的箭镞,这是化建华所认同的。《诗经·卫风》有《淇奥》篇云:“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春秋时期濮阳多野竹,春秋以前此地的野竹当然也不会少。桑木柔韧,富有弹性,它和竹子都曾是制造弓箭的主要材料。以此推断,挥公那时也许用了“竹矢”,其杀伤力就更大了。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颛顼与共工此战,不正与2000多年后杜甫《前出塞》诗中所展现的情景极其近似吗?
在冷兵器时代,远程攻击武器中最重要的就是弓弩。战国时期人力绞轴上弦的普通“连弩”,南北朝时期牛力绞轴上弦的超级“床弩”,尤其是后者,发射以皮或铁叶为羽(最原始的“蓬矢”,蓬蒿的叶子就是羽,后来绑上羽毛什么的,以便稳定飞行方向)的巨大攻击物,能撞毁楼台、城墙等。到了宋代,“床弩”最远射程已经超过1.5公里,它是古代世界中射程最远的冷兵器。
唐代赋予弩以机动性,用牛牵拉的“车弩”不但提高了部署的灵活性,还将绞绳与车轴勾连,行进中即可上弦。宋代装设机关的“神臂弓”的发明,让宋军的有效射程至370米左右,可贯穿重甲。笨重的床弩则从两弩至四弩,从小型至巨型,其杀伤力在总想着自卫、缺少马匹的宋代登峰造极。
但冷兵器时代,没有强大的、灵活的骑兵,是不可能成为军事强国的。“胸怀世界”的成吉思汗将强劲的弓与奔跑的马结合在一起,几乎征服了整个欧亚大陆……
成吉思汗的弓箭饱含着挥公之后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改造弓箭的智慧与汗水、科学与技术。(原标题:张氏地望在濮阳 “桑间濮上挥公墓”系列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