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佳节临近，故乡洛水岸边，那盈绿泛翠、繁衍不息、清香四溢的艾草，愈发令我思念起来。

    艾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立春不久，百草尚未苏醒，它便开始萌发，将茸茸浅绿，描抹在春归的路径上。儿时，常随爷爷冒着料峭春寒，到洛水边的滩头湿地采摘鲜嫩的艾芽，尽情撷取母亲河的馈赠。

    采回的艾芽，爷爷吩咐将一些晒干泡水喝，说能理气生津、清热解毒，其余的由母亲为家人做成美食。将艾芽切成碎末煎鸡蛋，吃起来风味独特，口齿留香。但是，受当时生活条件限制，多数时间，母亲是将艾芽拌上一些面粉，蒸成蒸菜食用。

    进入五月，洛浦艾草，一丛丛，一蓬蓬，披着浅绿泛白的羽状叶片，迎风而立，蓬勃着生命，散发着清香，绿透洛水之夏。正如古诗所描绘的那样：“端阳时节草萋萋，野艾茸茸淡着衣。无意争艳呈媚态，芳名自有庶民知。”艾草不骄横，不献媚，平易不争，以淡雅素朴之美，装点着故乡大地，深得百姓的青睐。

    端午节前夕，乡亲们都要到洛河滩割取艾草。爷爷将大捆小捆的艾草背回家后，根据艾草的长短，安排用场。有的扎艾虎、艾人，挂于门前，置于厅堂。有的辫成艾绳，悬在廊下，以备驱蚊。茅舍柴扉绿意深，盈廊艾草浮清芬。农家小院，有了艾草的装扮，过节的气氛愈加浓郁了。

    节日的晚上，在群星闪耀的夜空下，爷爷常常在庭院里燃起艾草，随着青烟的升腾，小院内氤氲着艾草的清香。如兰之气中，他老人家给我们讲述屈原抱石投江的故事。屈原那满腔的爱国情怀，如艾草纯美的香味，滋润着我幼小的心田。

    记得有一年，我浑身瘙痒难忍，母亲到洛河滩寻回一些艾草，煮了一大盆水，给我擦洗身体，洗了没几次，治愈了我的浑身瘙痒症。长大以后才知晓，艾草为“百草之王”，药用价值非凡。医家有云：“杏为中医之花，艾为中医之草。”家乡的艾草，不但能果腹，还能医疾，至今回想起来，对那通体有用、草根一族的洛浦艾草，仍是满怀感激之情。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数十载客居异乡，远离了那一河济世惠人“庶民知”的艾草，但它那纷披的枝叶，依然摇曳在我心中，清香绵绵。

（原标题：洛浦艾草香）作者：屈天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