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中（左）在表演提线木偶戏 周豫琳 摄

    讲述他的故事，我想从泌阳县付庄乡传统提线木偶戏说起。

    提线木偶戏是我国现存木偶戏中历史最长的剧种之一。泌阳人爱把提线木偶戏称为提偶戏。该剧种是从陕西流传而来，兴于唐，繁荣于明清，距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付庄乡提线木偶戏虽无多少史料考证，但泌阳《文化志》中有所记载：象河乡上曹村民间艺人汪全跟随祖父学习提线木偶表演，并将技艺传授给贾楼乡看花楼村民间艺人吕世一，后来付庄乡小河村委陈洼村的杨林中又跟随吕世一学习提线木偶戏。提线木偶戏生长于泌阳并深深扎根于民间，已有百余年历史，在当地民间文化遗产中占有一定的位置，是优秀的民间文化遗产。 2010年付庄乡传统提线木偶戏被驻马店市人民政府列入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采访杨林中是阳春三月的一天。我们来到泌阳县付庄乡小河村委陈洼村时，61岁的杨林中正在村里表演提线木偶戏。锣鼓响起，一个个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偶人从杨林中的手里跳将出来，伴随着舞台背后演员们的演唱和故事情节，在舞台上表演各种动作。杨林中生动、娴熟、形象的表演技巧，博得观众阵阵掌声。

    杨林中是土生土长的农民，自幼就喜爱提线木偶戏，觉得人偶的表演很有趣，就想学习提偶表演。26岁那年，他通过亲戚介绍，专门到泌阳县贾楼乡看花楼村拜民间艺人吕世一为师，潜心钻研提线木偶戏表演。70年代初期，学成出师后，他萌生了创办一个提线木偶戏剧团的念头。由于当时家庭经济条件差，没有钱够买演出器具，他就自学木工和绘画，模仿制作不同角色的木偶人。木偶由桐木制造，约有0.5米高左右，每个人偶的头、脚、手均有细线相连。木偶制作很讲究，最难的是偶人的活动关节和头部雕刻，打磨后，为偶人量身定做戏服，再用白、黄、绿、黑、红等颜色，在掌心大的木偶面部勾画成生、旦、净、丑等各种脸谱。然后，他又组织本村和邻村喜爱戏曲艺术的陈天富、陈天稳、王珍、梁景敏等人成立了一个提线木偶戏剧团。他们根据《武王伐纣》、《楚昭复国》、《七国争雄》、《楚汉争锋》、《吕后斩韩》、《光武中兴》、《杨家将》、《下陈州》、《屠夫状元》、《李豁子离婚》等戏文抄本排练出30多个完整剧目。开始在泌阳、桐柏、确山、新蔡、上蔡、西平等地巡回演出。

    木偶为舞台上的主角，艺人则藏身幕后，通过提线来操纵木偶。表演时，表演者巧妙地运用提、拨、勾、挑、扭、抡、闪、摇等技巧，使木偶人做出走、跑、跳、坐、骑马、坐轿、舞枪弄棒、腾空驾雾、抡水袖、踢纱帽等难易不等的复杂动作，赋予木偶以艺术生命。在那文化生活贫乏的年代，他的提线木偶剧团每到一地，就会引来观众近千人。虽没有扩音设备，但演员只要放开嗓门，悠扬的唱腔能传几里地远。慷慨激昂、苍凉悲壮的表演得到观众的好评，轰动一时。那时，他家兄妹多，家里生活困难，连嘴都顾不上，只有靠提线木偶表演挣钱糊口。每演出一场，能从当地农户家中收到一些玉米和红薯干。他和剧团的演员们风里来雨里去，走南闯北，受了不少苦，虽然收入微薄，但仍乐此不疲。

    杨林中把提线木偶戏当成自己人生的事业和追求，整天忙着排练和演出。因为当地人看不起演戏的，认为演戏的是“下九流”，死后不能入祖坟。所以，他一直没有找到对象。尽管如此，杨林中无怨无悔，依然是一门心思的搞提线木偶表演。

    1975年春天，他带领剧团在上蔡县朱里公社演出时，妻子陈玉芝还是个姑娘，非常喜爱看戏，迷上了杨林中的精湛表演，背着家人跟随杨林中的剧团走了。这使妻子娘家人很生气，一连几年都不认他这个女婿。妻子陈玉芝说：“他是个小能人，会木工、画画、表演提线木偶，偶人和脸谱都是他做的，我也常常帮助他缝制偶人戏服，虽然没有赚到钱，却很快乐，跟着他，不后悔。”对此，杨林中笑道：“是提线木偶戏丰富了我的人生，我沾了提线木偶戏的光，要不非打光棍不可。”

    改革开放后，杨林中农忙务农，农闲就带领剧团人员外出演出，收入也比以前好多了，除了吃喝，每人每月能挣400多元。但好景不长，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和媒体的多样化，我国的文化领域发展发生了巨大变化，人们的文化生活日益丰富，对传统文化逐渐淡化，付庄提线木偶戏也受到挑战和冲击，陷入了困境。杨林中无奈地说：“村里人外出打工，每月收入数千元，而表演提线木偶戏，却挣不到钱了，剧团的几位演员也先后离开。”

    为了生活，杨林中不得不暂时放弃提线木偶的表演，和村里人一起外出从事建筑工作挣钱，由于喜爱提线木偶戏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使提线木偶戏这一稀有的剧种处于濒临失传的境地。那些日子，杨林中的心里始终没有快乐过，对提线木偶戏的停演深感惋惜和愧疚。

    谈到提线木偶，已是满头白发的杨林中依然显得万分兴奋。他说：“提线木偶戏也叫‘傀儡戏’，木偶是人的象征，而又被人操纵，所以称之傀儡。唐玄宗就曾写过一首《吟傀儡》诗。‘刻木牵丝作老翁，鸡皮鹤发与真同。须臾舞罢寂无事，犹似人生一梦中。’这种将别人玩弄于鼓掌的娱乐方式很有意思。”

    如今，杨林中虽然老了，但出于对提线木偶戏的热爱，不忍心让提线木偶戏在自己手里失传。为了使提线木偶戏得到更好地传承和发展，他于2011年春天，又重新组织邻村的戏友刘书魁、尚太广、刘三女、王庆平、苏金娟、王保友等人成立了泌阳县付庄提线木偶戏剧团，还用自家卖玉米的钱，购买了扩音设备、舞台蓬布等，开始在周边巡回演出，再次受到人们的青睐。

    2012年农历三月三是泌阳县第十届盘古文化节。这一天，中共泌阳县委宣传部、泌阳县文化局专门邀请付庄乡提线木偶戏剧团参会表演。当天，杨林中和演员们手中的弦子轻轻一拉，长长的唱腔一喊起来，赶会的人们“哗”地围涌上来，纷纷为这一独特的传统艺术叫绝。
面对未来，杨林中充满信心地说：“提线木偶表演技巧，没有三五年的时间很难学会，希望在有生之年，培养一些年轻人，将这个剧种传承下去，使其得到弘扬和发展。”巫兵  邓敏【原标题：杨林中与提线木偶戏的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