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国平

 

    今年恰逢汤显祖和莎士比亚这两位东西方戏剧大家逝世400周年，上海昆剧团经过长达一年的筹备，以汤显祖“临川四梦”完整版世界巡演的大团风范，以老中青“五班三代”同台的最强阵容，全面展示了汤显祖的伟大成就和上昆出人出戏的重要成果，令人赞叹。

 

    在当代，能够演出《牡丹亭》的剧团很多，但是像上海昆剧团这样，有实力献演“临川四梦”完整版的院团恐怕还是第一家。我以为，昆曲艺术传承发展到今天，全本演出，或者说完整版演出，是有着特别意义和时代价值的。

 

    全本能见经典的全貌，折子最见经典的“精神”。然而，究竟是要全本还是单折，取决于时代和观众。当下全本的再次流行，正是社会和艺术发展的需要。当观众对经典很熟悉时，人们撷取精华，需要折子；当经典全本已经不太为当代人熟悉时，全本自然又成了当下的需求。“临川四梦”的完整演出，既有利于当代青年观众全面完整地了解汤翁艺术，更有利于汤显祖在国际戏剧舞台的传播和影响。

 

    传承首先要有代表性传承人。从“临川四梦”演出阵容，我们看到了上昆传承有序。其实，此前的四本《长生殿》就可以说是上昆在当代传承取得成功的一个范例：以老带少，两代同台，蔡正仁老师与他的两个学生张军、黎安，实现了在经典剧目创作中的传承和弘扬。“临川四梦”的创排，是一次当代戏曲传承的范例，上昆“师带徒”“学馆制”等传承有序、有效的成功经验和做法，值得深入总结。

 

    更为可贵的是，上昆“临川四梦”的完整呈现或者说全本演出，并不是汤显祖时代原本的简单复活，而是原著整体精神的再现和当代审美的再创造。首先，对原著做了合理的调整和缩略。如今显然已经不同于汤翁时代，剧本一定要更集中、更严谨。在保留原著精华的同时，让人物更鲜明、更生动也更感人。其次，突显以表演为中心的审美风范。“临川四梦”有节制地使用现代技术手段，既尊重了昆曲以表演为中心的审美风范，也为艺术家们充分展示表演才华提供了充裕的舞台空间，而对于青年演员来说，正是一次传承水平的检阅。第三，十分重视舞台总体节奏的把握和驾驭。此次观众在剧场的4个晚上，感受到的是戏剧情境的层层递进，昆腔艺术的美妙动听，让观众由衷敬佩主创人员对于原著的深刻理解和舞台的驾驭能力。

 

    （作者系中国剧协分党组书记、驻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