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爱人”所包含的内容和意义非常广泛,从《资治通鉴》记载的大量这方面史实来看,最重要的应该是三个方面。
其一,尊重人的生命。天生万物,以人为贵,不论贫富贵贱、男女老幼、民族肤色,任何人的生命都是神圣的,所以“爱人”首先要爱护人的生命,这是仁的最重要体现。
东汉明帝永平十三年(公元70年),楚王刘英谋反,其死党王平、颜忠攀连上千人,明帝打算全部诛杀。侍御史寒朗冒死上书:“臣勘验罪犯,皆因重刑之下,考一连十,考十连百。公卿朝议,陛下问以得失,皆颂圣德,及其归家,口虽不言,而仰屋窃叹,莫不知其多冤,但无敢对陛下言者。臣今所陈,诚死无悔!”明帝醒悟,亲自到洛阳审问,无罪释放千余人。
隋文帝开皇十七年(公元597年)三月,文帝派遣新卫大都督屈突通往陇西检查牧马数目,查出隐匿马匹二万余匹。文帝大怒,将斩牧马官1500人。屈突通谏曰:“人命至重,陛下奈何以畜产之故杀千余人!臣敢以死请!”文帝瞋目叱之,屈突通跪请曰:“臣愿一死,乞饶千余人命。”文帝感悟,饶恕了这些人死罪。
隋炀帝时发生一起盗窃案,牵连2000多人,炀帝令全部诛杀。大理丞张元济勘验后,发现只有5人为盗,其余皆无辜平民,但不敢奏报,竟将2000多人“尽杀之”。后唐太宗谈及此事时说:“君臣不仁如此,何得不亡!”
其二,关心百姓疾苦。百姓生存状况关乎人心向背,所以“仁者爱人”必须爱百姓,让他们能够生存下去。
唐太宗贞观二年(公元628年)六月,长安一带蝗虫成灾。太宗在宫苑中捉到一只蝗虫,咒骂道:“人以谷为命,而汝害之,是害吾民也。汝若通灵,当食我肺腑,无害吾民。”将吞之。侍臣恐太宗染病,急忙劝阻,太宗一口吞之。军民闻之,奋力捕蝗,是岁蝗虫不为患。
唐代宗大历十二年(公元777年)十月,京兆尹黎幹奏报秋雨连绵,庄稼受损。代宗命御史勘察,还奏“所损三万余顷。”但渭南令刘澡奏报境内秋稼无损。代宗怀疑:“霖雨不停,岂得渭南独无?”更命御史朱敖勘视,结果查实“渭南秋稼损三千余顷”。代宗叹息道:“县令,牧民之官,不损犹应言损,乃不仁如是乎!”贬刘澡为南浦县尉。
隋文帝开皇九年(公元589年),驾部侍郎辛公义出任岷州刺史。当时岷州民俗畏惧瘟疫,亲情淡漠,一人有疫,全家躲避,因此染疫者多死。辛公义把染疫者数百人全部安置在州衙厅堂里,拿出俸禄请医买药治疗,并与患者住在一起,日夜观察疫情变化。月余,疫者痊愈,辛公义召其家人训诫:“瘟疫若相染不能治,我早死了。”此后,这种民俗就被改变了。
其三,爱人重于宠物。金银珠宝、奇花异草、宝马珍禽,也许价值连城,但也不能与人的尊贵相比,重人轻物才能称为仁者。
《论语》记载,孔子上朝时家里马厩失火了,他回家后问伤人没有而不问马。这件事被后人奉为仁爱典范。
东汉光武帝刘秀一生手不持珠玉,外国进献名马,日行千里,又进宝剑,价值百金,他诏命“剑赐骑士,马驾鼓车”。
北魏节闵帝时波斯国进贡狮子,他说“禽兽囚之则违其性”,命送归本国。使者以道远难以送达,于路杀之而返。有司奏请治其罪,他说:“岂可以兽杀人!”赦而不问。
宋仁宗皇祐六年(公元1054年)春,京师大疫,太医要用犀牛角和药诊治病人,仁宗即命大内拿出珍藏的两只犀牛角,其一为“通天犀”,是无价之宝,内侍请求留下御用,仁宗曰:“吾岂贵异物而贱百姓哉!”立命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