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知道,战国初期,魏文侯以李悝为相搞变法,拜吴起为将拓疆土,秦之西河尽归魏国所有。秦简公、秦惠公屡欲夺回失地而未果,反被吴起攻入关中。秦孝公上台后,视河西被夺为国耻,颁布了言辞恳切、赏格诱人的求贤令:不论是外来客卿,还是本邦臣子,只要你有良策能让秦国强大起来,均可授予高官,列土封疆。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那个后来成大事被封于商的公孙鞅才来到秦国。
公孙鞅之所以弃魏投秦,是因为魏惠王既不了解他,也不看好他,更谈不上重用他,而秦孝公求贤若渴的诚意有望让他实现治国平天下的远大抱负。
说起来,公孙鞅并非离开魏国的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自武侯末,到魏国亡,期间有不少经世之才相继流失,如吴起、张仪、孙膑、乐毅、范雎、尉缭、信陵君等。这些胸有大略之人,在魏国或是被诬陷迫害,或是被排挤弃用,以致纷纷出走。
想当年,魏国初立,土地资源、人力资源以及周边环境都不是很优越,之所以能迅速崛起,成为战国时期首位霸主,得力于魏文侯礼贤下士,重用李悝、吴起、乐羊、西门豹、子夏、翟璜、魏成等人,并采取一系列富国强兵的方略。魏文侯诚信立国、尚贤任能的事迹成为明君治国的一个经典样本,一向为后世帝王所推崇。
战国时期最先崛起中原的魏国,对齐楚秦三强静则能制,动则能胜,其势远非其他诸侯可比,已初步具备平定天下的实力。吴起、孙膑、乐毅、张仪、范雎、公孙鞅、魏无忌等这些难得的能臣良将,都曾看好魏国,有心助魏成就大业。怎奈文侯的后继者未能善待他们,以致魏国百年霸业失去柱础和栋梁而破败。
从朝代更迭的历史周期律来看,导致国家兴亡的原因非止一端,但根本的要素就那么几条,而且,起决定作用的通常是内因,外因只有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所以说,“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杜牧在《阿房宫赋》中发出的这声浩叹,不知警醒了古往今来的多少统治者。明末清初思想家唐甄在《潜书》用贤篇中指出:“盛世常见多才,衰世常患无才。”人才流失固然不是魏国灭亡的直接原因,但人才流失使魏国的运势由盛转衰却是不争的事实。况且,魏国失去的不是檩条和砖瓦,而是栋梁和柱础。如果吴起不被排挤出走,秦在军事上很难同魏抗衡;如果公孙鞅留魏变法成功,强盛的就不是秦而是魏;如果范雎不被诬陷逃离,“远交近攻”策略就会为魏所用;如果张仪能在本籍受到重用,魏国在外交上必定稳操胜券;如果信陵君不被疑忌弃用,秦国怎敢毫无顾忌地攻打魏国……
当然,历史是不容假设的。但是,通过这样的推导,我们至少可以看出,高端人才的关键作用。秦国顺应历史潮流,兼并六国,统一天下,凭的到底是什么?归根结底离不开人力和物力,而人力和物力的增强,仍然要靠广纳贤才。
三国史学家谯周,在论及魏国灭亡的原因时说:“所谓天之亡者,有贤而不用也,如用之,何有亡哉!”魏惠王与齐威王比宝的故事,足以说明魏惠王重物轻人、“缓贤忘士”。吴起、孙膑、张仪、商鞅、乐毅、范雎、信陵君、尉缭这些响亮的名字,都曾影响过战国时局的走势,却未能得到魏国后继统治者的善待和重用,他们只好改投秦齐楚等诸侯国寻求用武之地。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被魏国逼走他邦的高人都狠狠地教训了魏国一把。这也说明,人才的流失不是单向的加减法,其后果具有逆向迭加的效应。
魏才秦用,魏衰秦盛,此消彼长,终至沦亡,教训殊为深刻。(原标题:魏才秦用与魏衰秦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