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到嵩县的路很长,嵩县到木札岭的路也很长,可是在这样一个夏季的傍晚,我轻轻地跳上了车,便缩短了所有的距离。第一次来嵩县,第一次看见山,第一次来到木札岭,第一次与山重水复之外的文友相聚,这么多的第一次,当我走近的时候竟浑然不觉。因为无知所以无畏,所以可以在众多的惊喜之前堂而皇之地迈步前行,而等到这一切行将结束的时候,我才渐渐地觉出它的不一般,可粗鄙的我无以为报,只有把这一路的感想诉诸文字,携带着深情厚意,呈献给别样的嵩县以及关心和帮助过我的所有的嵩县人。
——题记
正如我听说的那样,木札岭是一个神秘的地方,这神秘的感觉对于我应该尤甚。在密树丛林中拾级而上,汩汩的流水从山间看不见的深处缓缓流出,耳边间或有叶子上的水滴落的噼啪声,这一切陌生而新奇,包括那个对我表示拒绝的漆树,在我恶意地触摸过之后,它的潜在地威胁曾让我心惊胆颤了许久,在惊慌中行走,在行走中探索,在探索中感悟,这一路走得惊险,走得细致,走得心潮澎湃。
一、蒲苇韧如丝
我固执地把那种在树丛中成片成片生长的毛草称为蒲苇,是因为我心中残留着那个千年前凄美的爱情神话。这种草,细长的叶子,少茎,根埋于地下,棵棵相连,结果形成了覆盖在大地之上的一层天然的地毯。你坐在上面,躺在上面长长久久的压,一旦起身,不用多久,它便会弓起腰身,趾高气扬地恢复原状,所以当年刘兰芝拿自己的终身作赌,在她心里她固守的那份爱情就像蒲苇一样柔韧、一样坚强,她真正希望她所钟情的对方像磐石一样亘古永恒。我敬佩这样的坚持,羡慕这样的情有所依、孤注一掷。可是今天,当我抚摸这片在风中瑟瑟作声的毛草时,一种心酸由然而生,那么柔弱的叶子,只消两个手指便可以把它折断,如果它注定不能保持自己的坚韧,那么它一定会以消亡来对抗,而这不正是兰芝最后的下场吗?折断的叶子,裂痕深青,像盈盈的清泪诠释着无助的爱情。
那么,这片匍匐的“苇群”是悲伤的,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吗?茸茸的一片,紧紧地抱在一起,随风轻舞,沙声不断,这是多么可爱的地方啊,假设你坐在草丛中,假设你心爱的人依偎在你的身旁,假设你和她抵着头专心致志地编织草戒,假设你和她在“磐石无转移”的誓言里相视微笑,你不觉得这是一种瞬间永恒的神话吗?至少这一刻你们的心中充盈了幸福啊!
二、云深不知处
说“云”是不确切的。当你站在山脚下,翘首仰望山顶时会看见缭绕的雾气在山端与天际飘荡,那种遥不可及的缥缈我们称之为“云”。但是你想过有那么一回,你自己就像山一样被这奇幻的云团团围住,它亲吻你的发丝,打湿你的脸颊,吹动你的衣衫,它匆匆地跑到你的前面,将去未去之时依然对你顾盼流转,然后风走了,云走了,你坐在渐趋明亮的空间里怅怀良久。就是这样的云啊,它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飘了一次,又飘了一次,再飘一次,细细的水珠洒了一耳,我想这是它对远方客人的祝福吧,我接受并感谢它的祝福。
吃过饭,再次上山的时候,头宿命般地晕了起来,走在松软的“橡胶路”上,就像踩在云头上,飘飘欲仙。不经意地,一头扎进了雾海里。树在雾中,只露出半个身子,深不见底,像长在半空中,空气湿湿的,沁人心脾,畅快淋漓。
接着便到青松峰了,同行的一位朋友说这是“泰坦尼克”。走过去,心中一动,木制的围栏,恰恰围成半个船形般的“甲船”,当雾遮住了远山和近谷时,“船”外沧茫一片,真真的,如风行于海中央。偶尔会有太阳探出头来,雾气轻飏,突然现出遥远的山,山并不全,只半个,拦腰出现,色调也不同,深如黛、浅如烟,自自然然地一过渡,真实、奇幻如仙岛蓬莱,储藏着凡夫俗子的成仙梦。
三、银河逢仙子
瀑布是水的骨,水是山的魂,激越的飞瀑,倾泻而下、气势万丈。为了方便看瀑布,在它左右的山体上都设有栏杆、台阶和观景台。初从山上下来时,瀑布已小有气势,哗哗的击水声,清脆响亮,我在相距数米的台阶上伫足观望,心领神会。伴着水声往下走,是一串长长的石阶,石阶和栏杆画成木头的颜色,年轮尤现,走在这样的路上,平空多了一番风雅。
一直往下走,手扶着栏杆,侧脸看飞泻的瀑布,声音渐远。无意间俯视脚下,下去早的人们正在一小块儿空地上停留,他们个个仰起头,面向瀑布。站在栏杆里的我,蓦地有一种错觉,或许值得人们等待和期盼的不只是瀑布,还应有袅袅婷婷在石阶上若隐若现的仙子。她的容貌我不知道,可我敢肯定的是,她的步态一定轻盈,她的表情一定优雅,她的柔美由瀑布的豪放作陪会显得更加仪态万千。
她轻轻走在石阶上,连背后的大景色也相形见绌,她在山、水、人的共同注目下走下台阶,在瀑下的一汪碧水前流连。沉静的碧水,哪怕流进的水经历了飞流直下的激荡,归到这里时均一样的宁谧安然。碧绿的水,清澈见底,悄无声息地在仙子面前铺展开来,温如玉,润如脂。也只有仙子的浴汤才如此娇拙,引人入胜,美丽的仙子,出浴的美人,一切都让人浮想连翩、深深沉醉。
在木札岭行走,总会给人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一点又一点的想像。什么叫“清泉石上流”,什么叫“泉眼无声溪细流”,什么叫“中流砥柱,浪遏飞舟”,走进木札岭,你便会一一洞晓。如果幸运的话,还能在瀑布中间看见彩虹,弯如浅桥,色如轻烟,缥缈而真切。
当重新回到山下,两次仰望树木丛生的大山时,有了一个感慨:谁能说这不是我与木札岭早已设定的约会呢?然而谁又能说除我之外的人与它没有命定的约会呢?它张开手臂向你招手,你来了,它便会用千万分的美丽让这“伯牙遇子期”的佳话在这里重现,因为你而永恒。
漫山遍野的树,扑面而来的清新,渗入肌肤的凉爽一一回想中,每一部分都让我久久难忘。
这就是木札岭,我走过的木札岭,它更多的美丽还等待你的发掘和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