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抱槐”



繁塔旁的古槐

    开封与槐树的渊源很深，北宋的时候有“三槐堂”佳话，至今开封仍有其旧址。有的街道与槐树有关，如开封火车站西侧不远有条街道叫槐树院街。开封历史悠久，不但名胜古迹随处可见，而且古树名木也很多。根据统计，开封挂牌保护的古树名木有47棵，其中国槐就有34棵。

    我曾多次寻找繁塔附近的古槐，几年不得见。其实，几乎10多年，我就与它比邻而居。直到前年景区改造，密集的民居拆迁后这棵古槐才露出尊容。它的华丽出场使人难忘，看第一眼知道什么叫沧桑，看第二眼知道什么叫古朴，树皮嶙峋，一边枝叶茂盛、一边枝干干枯，树身有几米粗，树身高约3米，其树龄比陈桥驿赵匡胤系马槐还要长。《开封文史资料》第十一辑刊文说这棵树是汉槐，说刘邦在青少年时听说信陵君的故事，十分仰慕，每次从魏国故都大梁经过，都要去信陵君的坟地虔诚祭祀。民间传说，有一次刘邦清明节去信陵君墓时，走到此处大雨滂沱，直到下午仍不止，最后刘邦在此处亲手栽下一棵槐树，以示怀(槐)念之意，故称汉槐，又称刘邦槐。我查阅《中州古树志》，在汉槐名录中未见记载，开封人都称其为老药槐。目前比较可信的说法是，这棵槐树是隋末唐初名将尉迟敬德在开封繁塔北亲手栽植，至今已1300余年。

    朱仙镇清真寺内有一棵槐树，叫“相思槐”，只是，仅仅剩下了树干，静静躺在大殿左侧。这棵“相思槐”见证了北宋灭亡之后，岳飞挥师北伐大破金兵的历史。当年，岳飞的元帅府就设在朱仙镇清真寺内，岳飞的战马常拴在这棵槐树下。岳飞常在槐树下散步打拳、研习兵法、召集会议，与槐树结下了不解之缘，后人称之为“岳槐”。朱仙镇一战，使岳飞人气指数增高。宋高宗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于是就下12道金牌召岳飞返回。朱仙镇的父老们个个痛哭不已，老槐树似乎比人更加悲痛，竟把全身的汁液涌向树叶，一片槐叶一个泪泉，竟然流出红色的汁液。第二年，岳飞被害，噩耗传到朱仙镇，老槐树枝叶渐渐枯萎。民间传说，此树是由于过度悲伤思念岳飞而亡的，后被人们称作“相思槐”。明朝于谦路过朱仙镇时，听了“相思槐”的故事，特意前往瞻仰，并题诗《颂相思槐赞岳飞》一首。

    早几年还听说在无梁庙街有古槐，专门走了3次，竟然没觅着。这次我有备而来，连续问了几个在路边晒暖的老太太，她们说“老槐爷啊，附近有两棵呢”。她们先把我领进了21号院，可惜的是来晚了，跃入眼帘的是苍老的枝丫和干枯的树干。老人们说，这棵槐树新中国成立前叫“艮槐”。我心里一惊，莫非是艮岳里面的槐树？按照无梁庙街现在的位置，比照北宋皇宫的位置，这地方大概在艮岳的边缘地带。这棵古槐无疑是北宋遗留的一棵槐树，它见证了北宋的东京梦华和王室的仓皇南渡。这棵树，槐花香天下，绿荫护江山。那些宫女嫔妃流连艮岳，曾在此树下停留。风来了，雨来了，黄河大水也来了。你走了，她走了，层层淤泥留下了。这棵槐树坚强存活。一千年来，树枝遒劲，生机勃勃，虽树身埋在土下三四米，仍是年年发新叶。只是最近10余年来，因为树上生了虫子，叶子被吃尽，这棵树慢慢谢幕，终于作古。我看到挣扎的枝干仿佛在诉说历史，已经干枯的枝丫留下无尽的遗憾，根部发出的一棵泡桐已经碗口粗。希望残留的标本不要移动，期待新的枝条再次长出。

    令人欣慰的是，我在15号院看到了周王府的槐树。树上保护牌上标示有500多年了，这棵古槐生机勃勃，并且已经延续了三代。院中居民蔡大嫂告诉我，原来这树有3米粗，后来树枝被虫蛀了，树枝折了。现在北边的大树是第二代槐树，因为树身有洞，怕大树的枝再折了，她就用一个T字木架支撑着槐树。南边生长的是第三代槐树，新生的树身包裹着第一代消瘦的槐树主干。这棵槐树一定倾听过朱有的戏剧，不禁让我想起李梦阳的诗句：“中山孺子倚新妆，郑女燕姬独擅场。齐唱宪王春乐府，金梁桥外月如霜。”

    在商业大院21号门前还有一棵元代的古槐树。穿过一座近代建筑，在其东侧我找到了这棵槐树。该树生存空间很小，但是却很有生机。这棵槐树粗约2.8米、高约8米，如一把巨伞垂下阴凉。据《开封市地名志》记载，此地北宋的时候为御史台署，明代的时候为按察司署，地势较高。明初，朱元璋驻开封的时候，常抱着这棵槐树锻炼身体，开封人称此树为“朱抱槐”或“朱槐”。

    曹丕《槐赋》云“有大邦之美树，惟令质之可嘉”，赞誉槐树为大国良木。曹植《槐树赋》也称赞槐树因品质华丽，才获得了至尊地位，有荫佑众生的恩泽。这些古槐书写了古城的传奇，它们站在岁月的河边，静观风云变幻，目睹历史的变迁，始终以一棵树的姿势站立，风雨不惧，无视流言和蜚语，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共享雾霭、流岚、虹霓。它们身躯伟岸，坚守土地，任岁月东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