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一带,古属须句国。须句国有个奴隶主在梁山北面的一座山上,开设了六个手工业场坊,后来这山就叫六工山。
六工山上有个建福寺,雕梁画栋,红砖绿瓦,飞檐翘角,颇为壮观。相传宋代宣和年间,建福寺有一老僧,法号圆通,武艺高超,尤擅长气功,刀枪不入。他收小和尚近百人,个个本领高强,不仅威震地方,连官府都怕几分。
六工山东临奔腾咆哮的黄河,西傍明澈如镜的水泊,地势险要。梁山义军早就看上了这座山,梁山寨前的黑风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隘道,若再卡住北面的六工山,山寨就牢不可破了,宋江几次派人到六工山商量,要求在六工山设卡,都被圆通婉言谢绝了。
宋江闻言,长叹不己。鲁智深怒道:“大哥休愁,看洒家打他个落花流水,不怕那秃驴不依。”宋江摇摇头说:“贤弟不可造次,若用武力,早已征服,可人心难服啊!”
鲁智深低头不语,停了一会儿,他突然笑眯眯地想出一条计来,对着宋江附耳低语了一阵。宋江听罢一乐,指着鲁智深的脑门说:“只道你是个莽和尚,点子还不少啊,计策虽好,但不准伤人。”鲁智深拍拍胸脯:“杀伤一人,兄弟甘愿负荆请罪。”
一天上午,圆通带领小和尚们在寺前习武,龙腾虎跃,热闹非常。只见一个虎背熊腰、粗腿大膀的樵夫,担着一挑柴禾走来,他一边观看,一边嘴里嘟噜着:“这算啥鸟本事,干脆回家抱娃娃吧!”
小和尚们一听樵夫出言不逊,勃然大怒,舞剑弄棒地朝他打来。樵夫一手扶担,一手招架,只几拳便打倒了五六个小和尚。“徒儿住手!”圆通忙将他们喝住,合掌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樵夫将肩上的担子一扔,双手扠腰,大嚷道:“谁罪过?说清楚,不兴护犊子!”“无礼村夫,滚下山去!”圆通满脸怒色,大喝一声。
樵夫两手交叉着朝胸前一抱,耸了耸蒜头鼻,拖着长腔,怪声怪气地唱起山歌:“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赶我下山去,摸摸你那秃脑袋!”圆通气得浑身哆嗦,咬牙切齿地说:“住口,老僧非教训教训你不可!”
“师傅,给他点厉害尝尝!”小和尚们也异口同声呐喊助威。
樵夫傲慢地说:“若要打嘛,让你们师徒一齐动手,只是胜败怎说?”圆通说:“见血为败,我要输了,全寺僧众听你调遣;你要输了乖乖滚下山去!”
“不得反悔!”
“一言为定!”
一个小和尚取过师傅的拿手武器九节鞭递上。樵夫一见笑道:“噢,还得找个家伙对付喽。”他随将身边一棵茶盅般粗细的白腊树拔下来,三下五去二地壁下枝稍,揭去青皮,掂在手中。圆通见樵夫随便拔棵小树当武器,也将九节鞭丢下,随后从一棵松树上 ,扯下一根两丈多长的青藤攥在在手里。
樵夫微微一笑便将白腊杆舞动起来,只听得呼呼风响,看上去一片白光,不见人影,真可谓针扎不透,水拨不入。小和尚们持刀弄枪,东蹿西蹦,根本靠不上边儿。此时圆通将青藤舞起,只见左盘右旋,犹如龙蛇飞舞,两人渐渐逼近,斗了几个回合,不分胜败。那樵夫似乎有点厌倦,心不在焉地舞着杆子,只守不攻。圆通出其不备地来了个“乌龙摆尾”,直朝樵夫脖劲抽去。樵夫趁势来了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否则,不将他的脑袋勒下来才怪哩。樵夫见对方出手狠毒,精神一抖,转守为攻,步步紧逼。圆通渐渐气力不加,汗流浃背,手脚错乱,最后他把牙一咬,拼着老命,举藤朝樵夫头上抽去,樵夫忙举杆招架,青藤象青蛇般地缠住木杆。圆通用力往右扯,樵夫使劲朝左拽,“叭”的一声,青藤崩断,那圆通收脚不住仰面跌倒在地。樵夫大喝一声,挺杆朝他的面颊劈去,圆通“啊”的一声惊叫,闭目待毙,小和尚们吓得魂飞魄散,面如土色。
这一杆叫做“千钧顶”,别是肉脑袋,就是花岗岩也非打崩不可。没想到这“千钧顶”半途猛地收住,只将杆头上的毛刺轻轻地在圆通面颊上划了一下。圆通伸手朝脸上一抹,一缕鲜血印在掌心,他惊呆了,这一杆势如山倒,打出易,收住难,若非对方武艺高超,杆下留情,自己早就去见西天佛祖了。他心里感激不尽,连忙一骨碌爬起来,率领众和尚拜伏在地:“愿听好汉调遣。”
樵夫快步上前将圆通搀起,抱歉地说:“师傅恕罪!事出无奈,您若早答应在此山设卡,我何苦跑到这里装傻作痴,与您较量!”
圆通听樵夫这样说,急忙问道:“您究竟是何人?”
樵夫哈哈一笑,抬手扯下头上包的布巾,众和尚不禁目瞪口呆,但见一颗光光的大脑袋,泛青发亮,上面还有几行受戒香熏印。樵夫摸了摸光头道:“洒家自幼在少林寺学艺,后于五台山出家,今在梁山寨宋江麾下,姓鲁名达,法号智深。”
圆通恍然大悟,抚掌笑道:“绰号花和尚的就是你啊,久闻英雄大名,未曾见面,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智深老弟,好功夫,好功夫啊!”
从此,圆通率领众和尚日夜把守六工山这个咽喉要道,为梁山义军帮了大忙。